劉非一驚,猛地睜開眼目,是政事堂?北梁的臣工端坐在一側,北燕的侍者端坐在另外一側,雙方對坐,案幾上擺著文書,上面記錄著雙方聯姻的條條款款。
劉非眼眸微動,不,自己不是醒來了,而是睡著了,進入了預示之夢中。
【“實在對不住,”不小心將茶水潑灑出來的人站起身來,道:“沒有燙著太宰罷,實在對不住,太宰的衣裳濕了,還是去換一件罷。”】
劉非看向對方,是北燕大司馬祁湛,方才的茶水,便是他“不小心”潑灑在自己身上的。
劉非起身離開政事堂,來到旁邊的偏殿,拿出預存的衣物更換。
【吱呀——】
【偏殿的大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祁湛躋身而入,確定無人跟蹤,小心翼翼的將殿門關閉。】
【“殿下。”祁湛快步而來,面色嚴肅的道:“燕然急於聯姻,果然其中並不簡單,不只是想與北梁聯姻,還有其他謀算。”】
劉非微微蹙眉,道:“其他謀算?”
【祁湛點頭,道:“正是,只是……卑將旁敲側擊,燕然卻對此事守口如瓶,連卑將也不透露分毫,隻言時機成熟,自然會令卑將知曉。此事重大,恐怕只有燕然本人,與燕太宰知曉,燕然與燕太宰均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輩,恐怕此次北梁必遭算計……”】
【祁湛頓了頓,握住劉非的手掌,鄭重的道:“北梁危矣,卑將不忍心見殿下涉險其中,與卑將走罷,卑將便算是拚了這條性命,也會護衛四殿下周全!”】
【“呵呵……”】
【一聲沙啞的輕笑,伴隨著“嘭——”撞開門的聲音。】
【梁錯赫然出現在偏殿大門前,眼神狠戾而陰霾,嘲諷的笑道:“誰是四殿下,劉卿你麽?”】
劉非對上梁錯陰鷙的狼目,不知為何心竅一顫,總覺得梁錯的眼神中除了狠戾,竟還隱隱約約掩藏著一絲絲的……委屈。
好疼……
好悶……
梁錯的眼神過於委屈,仿佛是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令劉非心口憋悶的仿佛壓著巨石,喘不過氣來……
“怎麽……會這般難過?”劉非喃喃自語,猛地睜開雙目。
“咳咳咳……”劉非使勁咳嗽出來,定眼一看,怪不得會胸悶氣短,心口悶疼,原是屠懷佳勒住自己的脖子,腦袋枕在自己胸口上。
屠懷佳雖看起來纖細,但好歹是練家子,身上藏著不少肌肉,劉非可是實打實柔弱的奸臣,幾乎要被他壓成殘廢。
劉非用盡全力推開屠懷佳,“呼——”狠狠吐出一口氣,這才感覺稍微好轉一些。
他扶著自己的胸口,微微有些發呆,在預示之夢中,自己的身份被梁錯抓包,梁錯會如何做法,依著他薄情又多疑的秉性,決計不會放過自己……
*
館驛的屋舍中泄露出輕輕的呻*吟,一條白皙的手臂伸出來,死死抓住帷幔,指尖用力,嘶啦一聲帷幔不敢重負,歪歪斜斜的從軟榻上軟綿綿的滑落下去,飄悠悠覆蓋在一片肆意糾纏的衣袍之上。
燕然輕歎一聲,慵懶的側臥在祁湛懷中,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勾勒著祁湛胸口上一條條一道道的傷疤。
啪!
祁湛一把握住燕然不安分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吻咬。
燕然嬌豔白皙的面孔泛起淡淡的殷紅,笑道:“大司馬還未盡興麽?一會子可是要進宮商討姻親之事呐。”
祁湛危險的眯起眼目,沙啞的道:“卑將伏侍陛下晨起。”
燕然懶洋洋的嗯了一聲,伸出白皙柔軟的雙臂,勾住祁湛的脖頸,道:“抱朕去沐浴。”
祁湛準備了溫湯,將燕然放入沐浴之中,燕然趴在浴桶的邊緣,舒服的喟歎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目,似乎想起了甚麽,道:“大司馬,聽說使團之中,丟了一個使者,你可知此人的去向?”
祁湛伏侍沐浴的動作一頓,垂了垂眼目,道:“回稟陛下,卑將有罪。”
“哦?”燕然側頭看著祁湛,濕漉漉的手掌托著自己的香腮,道:“大司馬何罪之有?”
祁湛跪下來,拱手道:“卑將不敢隱瞞陛下,昨日畫舫之上,那使者背地裡對陛下不敬,正巧被卑將聽到,卑將一時氣不過……失手將其打落水中,怕是……”
他說到此處,便沒有再說下去。
燕然面色不動,審視的打量了祁湛好一會子,就在祁湛心底裡泛起一股不確定之時,燕然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幾乎笑出眼淚。
“大司馬,”燕然道:“你這般認真做甚麽?不過是死了個使者,既然是你殺的,殺了便殺了,死有余辜。”
祁湛微微松了一口氣,道:“謝陛下信任。”
燕然潮濕的手指抵住祁湛的脖頸,在他的頸側輕輕廝磨,道:“朕自是信任與你的,你與太宰,可是朕的左膀右臂。”
“是,”祁湛道:“卑將定不負陛下的信任。”
“對了,”燕然道:“今日你前去丹陽宮商議姻親,定然要快速推進聯姻,越快越好,婚事亦是越隆重越好,只是……不要太當真。”
祁湛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道:“陛下,這是何意?”
婚事要隆重,卻不讓祁湛當真,這其中定然有貓膩。
燕然卻道:“有些事情,你還不需要知曉,等時機成熟,朕會告知於你……記住朕方才與你說的話,推進聯姻,務必今日便將章程定下來,越隆重越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