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隻大手穩穩摟住屠懷佳的腰身,屠懷佳抬頭一看,是屠懷信!
屠懷信前後腳走進來,相對比屠懷佳,步履相對穩健,看起來冷漠持重,道:“當心。”
屠懷佳一愣,臉色明顯漲紅,觸電一般縮回手來,結結巴巴的道:“沒沒沒、沒事……”
他說著,趕緊坐下來,垂著頭都不敢多看屠懷信一眼。
劉非敏銳的觀察到,屠懷佳一垂頭,他藏在衣領中的後頸便暴露了出來,斑斑駁駁的紅痕,隱藏著一塊佔有欲極強的齒痕。
“人主駕至——”
隨著寺人通傳,梁錯走入燕飲營帳,眾人起身作禮。
梁錯面帶公式化的微笑,道:“南趙使者不必多禮,眾卿不必多禮,今日便是隨性的燕飲,盡興便是。”
眾人重新坐下來,南趙特使笑得一臉討好,一張臉胖上布滿褶子,道:“梁主,今日比試,外臣真真兒是輸的心服口服,也見識了糧將的英武,北梁的強大,外臣實在折服,這一盞外臣鬥膽敬梁主!”
梁錯聽著他拍馬屁的言辭,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裝作很是受用愛聽的模樣,道:“南趙特使言重了,朕也回敬你一盞。”
他十分爽快的將羽觴耳杯中的酒水飲盡,南趙特使又舉著耳杯,道:“外臣往日裡在南地,鮮少前來北方,從未見識過如此欣欣向榮的大國,實在令外臣汗顏,外臣再敬梁主,敬北梁之強大!”
梁錯挑眉,舉起羽觴耳杯道:“亦敬特使。”
南趙特使連敬兩杯,因為是大梁天子和南趙特使的敬酒,在場的臣工們都要跟著飲酒,否則便是不恭,轉眼兩杯下肚,羽觴耳杯的容量可不比現代的小酒杯那麽迷你,有些酒量不佳的臣工已然醉了。
南趙特使沒有坐下來的意思,第三次開口道:“這第三盞,尤為重要!”
“哦?”梁錯並沒有醉意,目光頑味的微微轉動著耳杯上鮮豔奪目的羽毛,道:“敢問特使,這第三杯是何由頭?”
“哈哈哈!!!”南趙特使突然大笑起來,完全不見了方才的卑躬屈膝,氣焰極其囂張,仿佛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南趙特使挺直腰板,高振手臂,舉著羽觴耳杯,用高亢的嗓音呐喊道:“這第三盞——敬你們北梁將亡!”
在場的臣工們瞬間喧嘩起來:“他在說甚麽?”
“南趙的特使醉了麽?”
“他怎麽說胡話!”
珍饈美味剛剛端上案幾,劉非堪堪想要享用肉香十足外焦裡嫩的炙烤兔肉,便聽到南趙特使這樣的厥詞,不由惋惜的歎了口氣,微微搖頭,看來這噴香的兔肉必然要稍後食用了。
劉非淡淡的道:“南趙特使的口氣好大,你們南人都不刷牙的麽?”
“你!”南趙特使發現自己被劉非羞辱了,瞪著眼睛指著他的鼻子,道:“區區將亡之國的佞臣,你竟敢如此羞辱與我?!”
劉非提起寬大的袖袍,用天官大塚宰華麗的金絲袖擺遮住自己的口鼻,微微擺手道:“好臭。”
“你!!”
分明劉非隻說了兩個字,南趙特使氣得鼻孔外翻,那模樣仿佛一隻胖頭魚。
南趙特使冷笑道:“我不妨告訴你們,你們全都中了我南趙的劇毒!方才我敬酒兩杯,為的便是用酒釀激發毒素,兩杯酒水下毒,便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得你們!”
“甚麽?中毒?”羣臣登時又喧嘩起來。
“怎麽會?沒有感覺啊,是還未毒發麽?”
“這裡可是丹陽的宗室獵場,南人如何下毒?”
“問得好!”南趙特使撫掌大笑:“我若不點破其中的厲害,你們這些蠢鈍的北人,到死都會被蒙在鼓裡!我們自能下毒,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所有北人的眼目,原因便是——我們將毒藥塗抹在了獵犬之上,但凡參與狩獵之人,接觸過獵犬的,絕無幸免!”
果然,羣臣緊張起來,夏苗是一年一度的大活動,但凡是有頭有臉的臣子,都會參加夏苗,越是高級別的臣子,越是能接觸獵犬,倘或南人真的將毒藥抹在獵犬深身上,通過接觸投毒,那麽北梁的朝廷高層,全部都會淪陷!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趙特使欣賞著眾人驚慌的眼神,道:“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罷!其實所謂的小衙內,根本不是屠氏之子,他才是我們南趙真正的幼皇子!也正是幼皇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你們的獵犬上動了手腳!”
唰——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都投注在屠懷佳身上。
屠懷佳坐在席上,微微垂著頭,雙手搭在膝蓋之上,掌心微不可見的顫抖著,死死絞住自己的袍子。
“甚麽?!小衙內是南人?”
“他竟然是南趙的皇子?”
“怪不得!南趙好生險惡,竟然找了個假皇子侍奉陛下!”
梁錯坐在燕飲營帳最尊貴的上手席位,他一隻手慵懶的支著自己的額角,一隻手把頑著羽觴耳杯,道:“懷佳,你親自告訴朕,你到底是不是南趙的細作。”
眾人的目光再次投注在屠懷佳身上,他仿佛一個暴露在日光之下的靶子,無處遁形。
屠懷佳慢慢抬起頭來,然他沒有看向梁錯,而是準確的尋找到了屠懷信的位置,屠懷信果然凝視著他,微微蹙著眉頭,一臉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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