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行是個文人,挨到最後身子已然受不了,頭一歪瞬間昏死了過去。
劉非早就讓茲丕黑父準備著,剛一打完,士兵們立刻上前攙扶著昏迷的趙舒行進了營帳,茲丕黑父趕緊施救,為他包扎傷口。
那面梁翕之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雖是個武將,但是身子板並不強壯高大,打到最後滿頭冷汗,鬢發都濕透了,滴滴答答的淌水。
梁翕之不需要人扶,掙扎著站起身來,剛走了一步,膝蓋一軟,咕咚跌在地上,同樣昏迷過去。
晁青雲衝上去,一把打橫抱起梁翕之,快速衝入營帳。
打也打過了,罰也罰過了,梁錯這才道:“糾察行印丟失之事,便交給司理來處理。”
梁任之拱手道:“是。”
梁錯揮手道:“都散了罷。”
說罷,轉身進入了禦營大帳。
劉非看了一眼梁錯,抬步追上去,一同進入了禦營大帳。
梁錯坐在席上,揉了揉額角,道:“一個個都不令朕省心。”
梁錯見劉非走進來,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抱怨的人,道:“你說說看,方才那個場面,朕若是不責罰,還能如何穩住場面?”
行印丟失,又恰好只有梁翕之進入了趙舒行的營帳,又又那麽恰好,在梁翕之的營帳中,找到了放置行印的錦盒,怎麽那麽多湊巧,這些湊巧組合在一起,便觸發了曲陵軍與南趙的矛盾,仿佛乾柴烈火,一觸即發。
梁錯此次南巡盛典,便是為了安撫南趙的遺民,讓他們可以放松警戒,民心所向的歸順大梁,並非是來挑起戰爭的。
劉非道:“陛下的處置很是得當。”
梁錯驚訝的道:“你不怨朕打了趙舒行?”
劉非道:“的確打得重了些,但北寧侯丟失印信,乃是重罪,這樣的責罰,已然是陛下偏袒北寧侯了。”
梁錯更是驚訝,畢竟劉非雖然沒有接受趙舒行的表白,但他們的乾系還是不錯的,梁錯還以為,劉非會替趙舒行求情才是。
劉非蹙眉道:“陛下,行印丟失,空盒又在曲陵侯的營帳中找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絕對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目的很簡單,便是為了分化南北,破壞陛下的南巡盛典。”
梁錯嚴肅的道:“朕也是如此想的,必須將此人抓出來才是。”
他說罷,歎了口氣,道:“朕剛下令責打完趙舒行與梁翕之,不方便前去探看,你去替朕看看他們,帶著傷藥補品過去。”
劉非一笑,道:“陛下的心腸,還是軟的。”
劉非離開禦營大帳,先往趙舒行的營帳而去,剛到營帳門口,便聽到裡面有說話聲,顯然趙舒行已然醒了。
那聲音十足耳熟,劉非一聽便知,合該是趙歉堂的嗓音。
趙歉堂道:“侯爺,您身子如何?這三十杖責,打得也太重了一些!陛下明知侯爺不會武藝,還要責打侯爺三十大板,這不是……不是往死裡打麽?”
趙歉堂的嗓音繼續道:“還有那些梁人,往日裡何其殷勤,如今侯爺丟失了行印,他們躲得比誰都快,生怕侯爺您會連累他們一般……想必侯爺歸順北梁之後,日子過得也不順心,處處低人一等,寄人籬下,誰叫咱們是南人呢?說打底,就與那些礦工一樣,上面歡心了,給一些好處,上面不歡心了,隨意踩踏壓榨……”
趙舒行的嗓音響起,道:“趙先生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南趙已經沒有了,你我如今都是大梁的子民,哪裡還能分北人與南人?再者……當年趙主還在的時候,難道便沒有被壓榨的礦工,被魚肉的百姓了麽?陛下能見百姓疾苦,已然不知比趙主強了多少,這樣的話,切勿再說了,若是被人聽去,趙先生免不得也惹一身麻煩……”
劉非在外面聽了一會子,故意製造出很大的動靜,這才打起帳簾子走進來,道:“北寧侯,傷勢如何?”
趙舒行想要起身作禮,但他實在太虛弱,只能趴在榻上,劉非道:“不必起身,其實非這趟前來,是代替陛下前來探看北寧侯的。”
趙舒行虛弱的道:“多謝陛下。”
劉非道:“行印丟失,乃是大罪,陛下這般責罰,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趙舒行點頭道:“是,臣明白,杖責三十看起來嚴重,但總比掉腦袋要強得多,陛下仁厚,用心良苦,臣並非是白眼狼,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劉非道:“北寧侯乃是君子,明白便好。”
劉非將送來的傷藥和補品放下,道:“那非便不打擾北寧侯歇息了。”
趙舒行點頭道:“恕我不能相送。”
劉非離開趙舒行的營帳,回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很快抬步離開,往梁翕之的營帳而去。
梁翕之的營帳門口,晁青雲臉色發黑的站在外面,並沒有走進去。
劉非道:“青雲大哥這是……?”
晁青雲道:“曲陵侯已然醒了,太宰若是想要探看,可以入內。”
劉非了然,看來梁翕之醒了之後,並不想見晁青雲,畢竟這次梁翕之挨板子,和趙舒行也有關系,但凡是挨著趙舒行的事情,梁翕之都會想起晁青雲的背叛,這仿佛是一個心結。
劉非打起帳簾子走進去,梁翕之趴在榻上,看不到他,顯然認錯了人,大喊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孤不想看到你!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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