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非算是明白了,這個茲丕的確是會醫術的,也會調藥,但是在國人眼中看起來,便是巫術。
方國以美酒著稱,身為國君也會釀造美酒,還會在酒中加入各種各樣的藥材,茲丕黑父釀造的美酒,絕對數一數二,只是他並不將自己的才華用在正道上,隻知取樂,方國的百姓是怨聲載道。
趙舒行將瓷瓶放在案幾上,道:“臣思來想去一整夜,不敢窩藏此物,特意呈交給陛下與太宰。”
梁錯冷哼了一聲,算趙舒行還有點良心。
梁錯道:“這肮髒之物,真是汙了朕的眼目!還不丟出去?”
劉非卻先一步將小瓷瓶拿起來,饒有興致的打量,道:“陛下,這東西如此神奇,丟之可惜。”
梁錯眼皮一跳,道:“你留它做甚麽?”
劉非微微一笑,露出一抹三月春風般溫柔的笑意,道:“以備不時之需。”
梁錯:“……”
“陛下,”營帳外寺人通傳:“蒲將軍到了,請求謁見陛下。”
趙舒行一聽,拱手道:“臣先告退了。”
趙舒行退出去,蒲將軍便走了進來,咕咚一聲跪下,行大禮道:“卑將拜見皇子……不,卑將拜見陛下!”
梁錯笑著扶起對方,道:“一別數年,朕當年還在做皇子,可是許久都沒見到你了。”
劉非站在一邊,默默的打量著眼前這位“蒲將軍”。
蒲將軍名喚蒲長風,乃是北梁人士,與梁錯從小便認識。
蒲長風家裡很窮,出身貧寒,後來機緣巧合遇到了梁錯,受到了梁錯的幫助,這才進入了兵營,屢立戰功一路高升。
當年方國還未歸順北梁,方國出現內訌,茲丕黑父的父親,也就是方國的先君懇求北梁派兵支援,穩固自己的地位。
蒲長風便跟隨著隊伍出征方國,方國的確是穩定了下來,但是北梁派兵容易,撤兵便難了,大軍一直停留在方國的境內“駐守”,名義上是幫助方國復國,實則是掌控方國。
這麽多年來,蒲長風在方國駐守,因著梁錯即位的緣故,蒲長風也一舉成為了駐兵大將軍。
梁錯親自引薦道:“劉卿,你還未見過長風罷?”
蒲長風連忙作禮:“卑將拜見太宰!太宰南伐威名,如雷貫耳,令卑將佩服的五體投地!”
蒲長風生得高大偉岸,國字臉,面相不算出眾,但十足的敦厚,給人一種老實人很好相與的感覺,甚至有些木訥。
劉非回禮道:“蒲將軍謬讚了。”
蒲長風言歸正傳,道:“陛下,茲丕公想要邀請陛下參加方國的神釀節。”
方國以酒聞名,他們的兵力不算強壯,也就是酒業發達,有不少出口,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從保持著夾縫生存。
神釀節是方國最大的節日之一,猶如臘祭一般,節慶當日,國君會擺宴,用好酒招待羣臣。
每年神釀節,方國都會對北梁進貢,這次梁錯來到方國,正好趕上了神釀節。
蒲長風又道:“昨日接風洗塵,陛下與太宰缺席,怕是茲丕公想要變著法子巴結。”
梁錯想起無柳的言辭,又想起趙舒行送來的迷藥,眼神慢慢沉下,道:“長風你在方國駐兵已久,你可了解這個茲丕黑父?他可有投靠北燕的意思?”
“北燕?”蒲長風略微有些吃驚,但很快恢復了鎮定,道:“陛下,卑將未曾聽說茲丕公投靠北燕一事……其實這些年,茲丕公雖然上位,成為方國國君,但國中大小事務,全都被大司徒一黨掌控,且茲丕公貪杯好色,並不願理會朝政,不似是會勾連北燕之人。”
梁錯蹙起眉頭,道:“朕知曉了。”
很快,方國國君派人來請,正如蒲長風所說,想要請梁錯與劉非參加神釀節。
左右會盟還未開始,燕然也未趕到方國,梁錯沒有理由拒絕參加神釀節,正好借此機會,試探試探方國國君。
梁錯走出營帳,似乎想起了甚麽,看了一眼趙舒行,對蒲長風低聲道:“長風,你給朕盯緊趙舒行。”
蒲長風略有驚訝,道:“陛下?”
梁錯幽幽的道:“這趙舒行,面子上是君子,誰知裡子是甚麽模樣?你盯緊了他,最好同寢同臥,寸步不離……”
他說到這裡,強調道:“尤其是趙舒行接近劉卿之時,你若看見,定要阻止。”
蒲長風雖還是一臉迷茫,但應聲道:“卑將敬諾!”
蒲長風說完,立刻轉頭走向趙舒行,趙舒行隻覺得有人盯著自己,那目光仿佛是兩團火焰,幾乎將自己的身子燒穿,起初還以為是錯覺,回頭一看,竟真的對上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目。
趙舒行看過去,蒲長風並沒有收回目光,還是盡職盡責的盯著他,一錯不錯。
趙舒行面色有些尷尬,好脾性的對他點點頭,蒲長風回以點頭,還是沒有收回目光。
劉非走到梁錯身邊,輕聲道:“陛下為何如此?”
梁錯道:“甚麽?讓長風盯著趙舒行?”
梁錯理直氣壯的道:“趙舒行雖是個君子,但在感情之事上,朕不信有人可以一直以禮相待,讓長風盯著他,以免趙舒行對你不軌。”
劉非輕笑一聲,道:“陛下是讓蒲將軍盯著北寧侯?還是讓侯爺盯著蒲將軍?”
梁錯微微蹙眉,多看了劉非一眼,輕歎道:“甚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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