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翕之抬頭一看,那放箭之人正是晁青雲!
梁翕之長槍一擺,道:“去抓你的老相好!”
晁青雲回頭看了一眼將士們簇擁的深處,深深的看向趙舒行,身形一動,快速衝過去。
趙舒行被將士們團團護衛,眼看趙清歡陷入包圍,道:“快去把幼皇子救出來。”
將士們憤恨:“侯爺,那廝冤枉您謀逆,你何必如此以德報怨?”
趙舒行道:“這如何是以德報怨?已然死了一個監軍,若是再死一個監軍,朝廷會如何想法?”
將士們雖然不願,但趙舒行說的對,倘或趙清歡這個監軍再死了,趙主必定認為他們謀反,這樣大的罪名壓下來,誰也承受不起。
趙舒行指揮道:“都上渡船,放棄營地,立刻撤兵!”
營地一片火海,又被曲陵軍包圍,因著內訌已然失去了反擊的機會,此時若是硬碰硬,必定損傷慘重,趙軍承受不住這樣的損失,更何況,趙舒行也不想讓將士們承受這些。
渡船放下來,趙清歡第一個連滾帶爬的跑上渡船,尖聲催促:“開船啊!!快開船!還等甚麽,快跑啊!來不及了!”
南趙的船隻比北梁的輕便許多,趙舒行帶人上了渡船,放開繩索,瞬間順水劃出。
梁翕之還想去追,晁青雲一把拉住他,道:“侯爺,窮寇勿追。”
梁翕之蹙眉道:“怎麽,你心疼了?”
晁青雲沒有說話,此時梁錯和劉非已然下了戰船,仿佛散步一般施施然走入趙軍大營。
大營中一片混亂,因著趙軍臨時撤退,許多的兵刃輜重都沒能帶走,自然,還有那些從火海中搶救出來的輿圖和軍圖,完完全全,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梁錯隨手撿起輿圖展開來端相,滿不在意的道:“青雲先生說得對,窮寇莫追,讓他們跑好了,南趙的渡船輕便靈活,前方的水域我軍也不熟悉,追上去未必是好事兒,反而會被牽製。”
“可是……”梁翕之不太甘心,畢竟此時曲陵軍佔盡上風,只差一點點,便能俘虜北寧侯。
劉非走過來,道:“曲陵侯稍安勿躁,北寧侯雖逃走,但有了密書與龍袍的加持,趙主必然饒不了他,咱們坐收漁翁之利便好。”
梁翕之點點頭,道:“好,孤聽太宰的。”
劉非看向梁翕之,上下打量,梁翕之的面容與預知之夢中一般無二,唯獨不同的是,他並沒有渾身染血,也沒有撞劍而亡。
劉非道:“曲陵侯可有受傷?”
“沒有啊。”梁翕之笑起來道:“太宰可是關心於孤?”
梁錯走過來,橫插在二人之中,道:“收拾戰場,清點俘虜,回營。”
梁翕之:“……哦。”
此次一戰,不僅讓北寧侯趙舒行徹底坐實謀逆的罪名,還直接端下了趙軍大營,俘虜無數趙人士兵,繳獲兵器物資眾多,最重要的是,趙軍撤退的太過匆忙,甚至沒來得及帶走輿圖和海圖。
南趙的趙河湍急詭譎,一直都是北梁難以攻克的防線,有了這樣全面的海圖,想要興舟師進攻,將不再是難事。
如此大功,梁錯特意設下了慶功宴,犒賞劉非與曲陵大軍。
慶功宴便設在曲陵大營。
燕飲之上,梁錯心情甚佳,親自起身敬酒,道:“諸位將士為大梁鞠躬盡瘁,朕敬諸將!”
將士們趕緊端起羽觴耳杯,擎過頭頂,山呼道:“卑將敬陛下!”
梁錯環視了一圈,不見梁翕之,便道:“曲陵侯呢,怎麽不見來參宴?”
“我來了!”梁翕之大步走進燕飲營帳,手中舉著鴻翎急件,滿臉遮不住的笑意,道:“趙地的探子剛剛送來了鴻翎!”
梁翕之將鴻翎急件交給梁錯,道:“陛下請過目!”
梁錯見他面色愉悅,便知梁翕之已然看過信件,必然是甚麽好消息,果不其然,鴻翎之上寫的是北寧侯部軍的最新動向。
趙舒行帶兵匆匆撤退,再次後撤,實在狼狽不堪,趙清歡不知感謝趙舒行的救命之恩,上書南趙朝廷,將密書、龍袍、大印的事情全部稟明。
梁翕之興衝衝的道:“趙主顯然一直都在等趙舒行的把柄,如今捏到了把柄,已然下旨,卸去趙舒行的全部兵權,交由趙清歡,不日便要將趙舒行押解回趙都。”
劉非蹙眉道:“趙舒行答允回趙都了?”
前線戰事不斷,趙舒行雖忠心耿耿於趙廷,但趙清歡壓根兒甚麽也不懂,不會領兵,趙舒行如何能放心將兵馬交到他的手中?
梁翕之笑道:“嗨!他能不答允麽?我聽說,趙主用部將的性命威脅於他,倘或趙舒行抗命,或者不願回京,他的那些部將,便都要賠命!況且,便算是趙舒行的部將肯為他賠命,可是那些不部將的家眷呢?好些家眷都在趙都,那便是人質,太宰你說,趙舒行那個性子,會不會答允自願回京?”
劉非點點頭,道:“北寧侯乃正人君子,自不會拖累旁人,趙主便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召他回京。”
“呵呵……”梁錯冷笑一聲,道:“正人君子。”
梁錯似乎很是不屑劉非對趙舒行的這個評價,因著梁錯並非甚麽正人君子,這輩子也注定無法變成正人君子。
梁錯幽幽的道:“諸國並戰,禮儀崩壞,趙舒行在南趙做正人君子,未免天真了一些,說到底便是蠢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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