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卻是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昨日起了爭執,說是要分家斷親,可到底不曾那樣做,且家裡還特意買了兩個仆人幫做農活,不至於連兩捆草都割不回來。
分明就是在置氣,可大哥孝順,二寒雖說脾氣烈些,對爹娘到底沒有苛待侮辱,卻不想他們所作所為,反倒是叫人寒心。
只是這樣兩捆草也根本不會讓蕭寒錦折腰,若真要鬧起來,一文錢能買兩捆,村裡有得是人願意送來,只是還沒到那一步罷了。
王秀蓮輕聲道:“我已經習慣了,爹娘早就回來又出門了,阿祥和阿瑞還在田裡,他們這樣也就是做給大郎和二弟看的。”
江以寧在這家裡生活的時日短,許多話王秀蓮說得,他卻說不得,無關遠近親疏,只是因為不合適。
因此他也只是微微點頭,沒再說其他。
“這樣的小事也就不用和二弟說了,他知道也只會生氣,這時氣動肝火對身體不好吧?”王秀蓮說著看向他,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以寧向來不會瞞蕭寒錦任何事,但蕭寒錦的脾氣他實在了解,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許多事都是以小見大,真告訴他,恐怕也是真要鬧起來了。
“我知道的。”他應聲。
“那就好。”王秀蓮滿意點頭。
不是她故意要隱瞞,而是這事鬧起來,怕真是要叫村裡所有人都看笑話了,她最近總覺得不舒服,不想家裡起爭執,平白心煩。
蕭永福出去沒一會就背著空簍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阿祥和阿瑞,兩人一人後背捆著一大捆草,將兩人的脊背都壓彎了,連身形都快看不見了。
“丟那邊就成,我喂牛。”蕭永福說。
“是。”兩人應了一聲將草放下,轉身跪下,不安的看著他,“今日都是我們不好,在田裡耽擱了,還累的大爺要親自去割草……”
蕭永福驚的整張臉都扭曲了,他趕緊躲到旁邊,抹了把臉:“你倆這是幹啥,趕緊起來,割草有啥的,農戶誰不割草!”
本還有些心煩的王秀蓮看到這一幕也笑了,她也趕緊出聲:“咱們就是農戶家,誰割草都是割,晚點就晚點,這都沒我啥事!”
阿祥和阿瑞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起,視線卻是落在了江以寧身上,對他們來說,尊敬大爺一家是應該的,但更怕的是捏著他們身契的二爺家。
二爺不在,自然就得怕二爺夫郎了。
江以寧兀自坐著,突然就察覺到了炙熱的視線,他抿了抿唇,強裝冷靜道:“大哥大嫂說的是。”
兩人這才謝天謝地的站起來,又是喂牛吃草,又是打理棚圈的,殷切的很,生怕被他們找出錯處。
將院子裡這些事全都規整好,各家也都回了屋裡,江以寧照舊在門口等著蕭寒錦,因為有事要瞞著對方,他難免有些不舒服,但不這樣做又不行。
蕭寒錦那脾氣,鬧起來恨不得把家給點了……
“唉。”他低聲歎息,左右草都割回來了,隻當這事從不曾發生就好了。
剛歎完氣,他猛的聽到了馬蹄聲,面上的陰雲一掃而空,立刻站起來滿臉春風的迎接。
只是馬車剛停下,他便聞到了脂粉香氣,緊接著就是女子的說話聲。
“他如今住在這樣的好地方了?”
江以寧瞬間皺起眉:“胡小姐?”
胡巧雲呵笑一聲,走近打量著他,這瞎子倒是比之前明豔了,衣衫乾淨整潔,連模樣都白淨有肉了,可見蕭寒錦養的有多好!
先前娶她時百般推脫說沒錢,轉身娶了這瞎子倒是錢也有了,鋪子也開起來了!
這瞎子憑什麽能擁有這些,若是她嫁給蕭寒錦,這些就都是她的!
“怎麽?蕭家現如今連看門狗都養上了?”胡巧雲張口便嘲諷,難聽的話更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吐,“你穿得這樣寒酸,也不怕丟了二寒的臉!”
江以寧下意識攥緊衣袖,因他看不到,他每日的衣裳都是蕭寒錦拿了給他穿的,只要舒服即可,從未在意過樣式布料,但應當不是醜的。
他穩定心神,壯著膽反問:“胡小姐今日來,可是有事?”
胡巧雲輕笑一聲,抬起下巴:“我自然是來找二寒的,你既然在,還不趕緊將我請進去,將客人拒之門外,是什麽待客之道?莫不是怕我進去與你搶男人?不過也是,先前他最是喜歡我,成日裡追著我說情話呢!”
“鍾、鍾夫人!”小瞎子微微提聲,“你已經嫁做人婦,就不要說這些有失身份的話了,平白讓人看笑話。”
“你敢侮辱我?”胡巧雲咬牙,眉眼都瞪了起來。
江以寧也微微抬起下巴,十分硬氣反唇相譏:“我夫君說,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鍾夫人這樣不謹慎,我隻說兩句又如何?”
“你!你個瞎子!”胡巧雲氣勢洶洶,揚起手便照著他的臉揮下去,那力道之大,連她的身體都扭起來了。
只是巴掌還沒落在瞎子臉上,她自己便先腿一疼,踉蹌了一下,若不是旁邊的婢女眼疾手快,她怕是要摔個狗啃泥了。
蕭寒錦快步走來,他皺眉瞧著胡巧雲,語氣帶著說不盡的嫌惡:“我先前便警告過你,不要隨便動我夫郎!”
他說罷轉而看向小瞎子,見他規規整整的連塵土都沒沾上,這才稍微放心。
胡巧雲將他前後的表情看得分明,從前只會圍著她轉的人,現在全身心都撲在別人身上了,說不嫉妒是假的,可今天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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