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點頭,面上盡是擔憂:“今年給的工錢多。”
他也不想楊厚去做這樣的活計,若是不小心掉進冰冷的河水裡,傷到身體事小,保不齊還會有性命危險,可家裡總是要多賺些銀子的,就算不是為著給兩個孩子說親事,他們自家也是要用銀子的。
江以寧知道鑿冰的危險,在他的記憶裡,每年給鎮上老爺們鑿冰,都會有人不幸離世,若是楊厚也那樣,生哥兒該怎麽辦?
“太危險了。”江以寧有些戚戚然,只是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好的處理方式,視線便下意識地看向蕭寒錦,希望他能想想辦法。
陳生注意到他的視線,忙開口解釋:“鐵鋪還有營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為難蕭二哥。”
江以寧皺眉:“咱們是好朋友,你有事情可不許瞞我的,若是真缺銀子,你告訴我,我們打欠條也是一樣的,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著急哦。”
“你放心,只是想著能多賺些是些,還沒到揭不開鍋的程度。”陳生笑著解釋,只是來年用銀子的地方多,早做準備罷了。
江以寧這才稍微放心些:“要是真有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們。”
陳生點頭:“會的。”
他們又聊了一會,陳生眼看著時辰差不多,得趕緊去鋪子裡做事,便去廚房拿了好些剩的饅頭和鹹菜,叫木哥兒給那兩兄弟送去,這才和江以寧他們一起出了巷子。
冬日裡鋪子前都是熟客,早就知道江以寧他們也回來的顧客瞧見他們還不忘打聲招呼,只是更多的卻是不敢如從前那樣自顧自的搭話了。
“府城真是養人,你們看那蕭夫郎,越來越好看了。”
“那是,外面吃穿哪裡和咱們這裡一樣?”
“蕭夫郎都瞧著更有氣質了,但蕭東家還是一如既往地疼夫郎。”
“那肯定的,夫郎和朵花似的,擱誰誰不疼?”
聽著他們低聲交談,江以寧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他就知道自己是好看的!
在鋪子裡幫忙做事,許是好些顧客要瞧瞧他們如今是什麽樣,再加上眼看著就要過年,鋪子裡的東西很快就賣完了。
鋪門一關,便準備回去了。
楊林帶著木哥兒來接陳生,眼看著他們離開,江以寧等人也回去了。
如今是一月中旬,這次再回去就只等著過年了。
他們將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一番,甚至還在角落裡看到幾隻老鼠,一瞬間蕭寒錦感覺後背都麻癢了,恨不得把自己丟進浴桶裡,拿最粗糙的布巾搓澡。
看著蕭寒錦再難保持穩重,蕭永福趕緊抄鋤頭跑過去:“打小就怕這些,還沒長膽子!”
蕭寒錦雞皮疙瘩衝天:“這種東西看見就惡心,別咬到孩子。”
他從前也聽過幾嘴閑話,說哪裡哪裡曾出過鼠疫,就是因為日子難過,吃了老鼠咬過的東西,後來不小心被老鼠咬了一口,就生疫病了,這種髒東西,看到自然得清理乾淨。
家裡孩子多,蕭永福也怕這些,和王秀蓮一起又打又追的,還將耗子藥放到了孩子碰不到的角落位置。如今舒禾大了,最愛招貓逗狗,碰到這些老鼠藥就不好了。
這一番折騰竟是弄出來三四隻老鼠,雖然在農戶家是極為常見的,但還是把蕭寒錦惡心個夠嗆,把床上鋪的蓋的,全都扯下來換上新的。
王秀蓮無奈又好笑:“換下來的別扔,再洗洗還是能用的,哪家會像咱們家這樣鋪張浪費?”
蕭寒錦擰眉:“那等我洗乾淨再拿過去吧。”
王秀蓮直接上手搶過,嘴裡還嘟囔著:“你一個書生哪裡能乾得了這些,怕是洗也洗不乾淨,你還是回屋裡幫寧哥兒看孩子吧!”
孩子其實也用不到他看,只是王秀蓮不想他做這些事,故意把他打發走罷了。
蕭寒錦爭執不下,便也不給她添亂了,叫下人們跟著幫忙去。
江以寧見他進來,嘿笑出聲:“好好的東西怎麽可能叫你扔掉,都不聽我說的,被嫂嫂打發進來了吧?”
“瞎嘚瑟什麽呢?”蕭寒錦捏住他臉頰晃著,幫他扯開床單,“要小心些,別被那東西咬到。”
“我之前在土胚房,晚上就能聽到老鼠吱吱叫哦,它們都吃不到糧食,我也吃不到。”他說著嘿嘿笑了起來,似乎覺得連老鼠都找不到東西吃是很好笑的事。
分明是那樣痛苦難挨的曾經,他竟也能笑著說出口了。
蕭寒錦輕聲:“往後都不會再過那種生活了,所以——這些該扔的東西就要扔,明白嗎?”
江以寧:“……”
這次大掃除持續了三天,徹底將整個蕭家都打掃的乾乾淨淨,連中院那邊也沒有落下。
新年近在眼前時,張元和溫中帶著東西上門了,他們從前也來過蕭家,這次來也是熟門熟路,進院就開始喊人。
他們兩個特意和其他帳房先生調換了一日,就為著能提前過來,否則介時忙起來,他們也就沒功夫了。
蕭寒錦忙將他們請進屋,不由得笑道:“幸虧你們晚來幾日,否則就要瞧見我們屋內的老鼠了。”
溫中忙擺擺手:“這算什麽,我們家中也有,平日裡米缸和麵粉都得好好護著,否則不留神就要被咬出洞,真是要把人氣死!”
“娃娃呢?快抱出來給我們瞧瞧。”張元眼睛在各個屋門來回轉悠,猜測著娃娃在哪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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