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自己的提議被條條否決,對方想的卻是要嫁給蕭寒錦做妾, 他自然不能容忍,也著實氣憤, 但這些年過去,他已經全然不在意。
卻沒想到, 時至今日,這些反而又全都成了他的錯,成了他不願提供幫助。
實在可笑。
“若是覺得將錯都推到我身上能叫你好過些,那你就那樣做吧。”江以寧抿緊唇瓣,不願再和她多計較。
他們曾經是好朋友,就算撕破臉皮,也不該變得難堪,變得聲嘶力竭。
可他越是這樣,蘇妙玲就越覺得生氣。
她悲憤痛哭:“憑什麽?你不過就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曾經還是個瞎子,你憑什麽能嫁給好人,能享受別人伺候的生活,生兒育女!你憑什麽能比我過得好!論學識樣貌家世,我不差你半分,可為什麽最難過的是我!”
她不明白,她以為蕭寒錦如天下所有男子一般貪戀美色,卻沒想到對方專一深情,數年來唯有江以寧作伴,這也是她最最後悔的地方,當初為什麽不能再大膽些,說不定這些深情也能有她一份。
是江以寧搶走了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毀掉了她所有的機會,居然還有臉說她過得不好!
她這些年過得痛苦都是因為誰!
最終還是成了這樣的場面,江以寧有些難受的深吸一口氣,他嘴巴是毒,但不代表他永遠願意惡語相向。
他曾經是真的把蘇妙玲當好朋友,為數不多的朋友。
“董夫人。”江以寧換了稱呼,眸色也冷下來,“路都是自己選的,難聽的話我並不願意說,但你能數次懷孕說明董少爺還是喜歡你,可你卻連幾個妾室都教訓不了,恕我直言,這是你無能。”
話是難聽了些,但她不能抓住董少爺的喜歡,借此機會去處置那些妾室,只顧著悲春傷秋,被欺負也是活該。
在府城,在正常人家,都不會有這樣的事,明知那董少爺不是好東西,卻看不清情勢,由著妾室興風作浪,被欺負到這種程度,他也無話可說。
只是若想將自己的痛苦根源算到他身上,那江以寧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眼看著蘇妙玲要繼續說,陸相容趕緊揚聲打斷,“妙玲你身體不好還是先坐下休息吧。”
他們並沒有邀請蘇妙玲,但對方既然來了,也斷沒有趕走的份。
到底曾經是朋友,誰也不願意惡語相向。
江以寧默不作聲坐下,想著她失去孩子心中痛苦,會說那些話也情有可原,深吸一口氣後便開始吃點心聽曲兒,再沒分給蘇妙玲半分情緒。
他如今已不是從前那個沒見過世面的瞎子,在府城兩年,雖有生兒育女,但因為保養得宜,平日裡不用操心,歲月並不曾苛待他半分。
眉眼盈盈,鼻梁高挺,唇色潤嫩,扇動的眼睫像是流螢撲動,容貌依舊明豔好看,甚至比從前多了幾分韻味。
那雙眼睛視人視物都帶著清澈與良善,周身都帶著從不曾被欺凌侮辱過的純粹,是蘇妙玲早早就磨滅掉的那部分。
可若是當初江以寧能說服蕭寒錦許她做妾,如今這樣瀟灑自在的說不定也會有她,偏偏都被毀掉了。
她的人生,糟糕惡臭。
“一會聽完曲子可要去書院轉轉?”陸相容詢問,這時日還沒有放假,“你以後是不是都不會再回書院讀書了?”
江以寧微微點頭:“去府城後也有學習,至於以後,還不知道呢。”
他沒將日後要去聖京的事告訴他們,事情還未做成就往外說很不好。
這話分明就是借口,去外面的人鮮少有回來的,這些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會去拆穿彼此罷了。
何況都是朋友,以後也能書信來往。
只是本就在氣頭的蘇妙玲聽到這搪塞的話更是怒意橫生,因為她知道,有蕭寒錦在,江以寧只會越過越好!
她冷笑一聲:“出去三兩年連自己的根都忘記了,寧哥兒,從前也沒見你這樣,可見是和外面那些人學壞了。”
江以寧如今和她話不投機半句多,但也不會一味容忍著,他微笑:“你倒是從未變過,一如既往地刻薄,不過也是變了的,不如從前漂亮了。”
“阿寧……”陸相容驚惶地看著他。
他聲音很溫和,乍一聽這番話就像是在感慨惋惜,可若是聯想到蘇妙玲的情況,這些話就如刀子一般,句句都扎在她心上。
誰不希望自己能永遠漂亮,但她飽受磋磨,怎還會漂亮得起來?
蘇妙玲瞬間就惱了,她直接將茶杯摔到江以寧身上,憤怒大喊:“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當初如果不是你,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不都是你害得嗎?”
幸好茶水已經不燙,再加上穿的厚實,並沒有傷到,只是那一扔,還是有些嚇到了,也將他們僅剩的那一點情分都扔沒了。
江以寧不願和她惡語相向,不代表不會惡語相向,他死死盯著蘇妙玲,陸相容和寧彩月則是拿手帕給他擦拭著茶漬。
寧彩月皺眉:“妙玲,若是傷到阿寧怎麽辦?你身體不好,不能總動氣。”
“我身體不好不都是被他害的嗎?當初他若是願意成全我,我就不會嫁到董家,不會受這些磋磨!明明都是他的錯,你們為什麽要向著他!”蘇妙玲不理解,明明都是江以寧害他至此,怎麽所有人都在為他說話,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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