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有些糾結:“是有陣子沒和生哥兒見面了,但家裡已經很涼快了,你說這些我心裡空落落的……”
蕭寒錦失笑:“那就不去,咱們就在家裡待著。”
“不是不願去,就是心裡怪怪的……”江以寧慢吞吞說著,單從緊皺的眉心就能看出他此刻有多糾結。
蕭寒錦多少了解他的性子,許是眼睛剛好的緣故,他做任何事都會提前在心裡做足準備和心裡建設,超出預期和計劃外的事都會讓他無措。
他是能理解這種感覺的,沒人願意處理計劃外的特殊事,而且,這樣糾結,還是說明不願回的心思巨多。
“那隻當我沒提這事,等你想了,咱們再回,不是什麽大事。”蕭寒錦柔聲說著。
“好吧。”江以寧嘿笑兩聲,黏糊糊地抱著他,這會就半點也不怕熱了。
只是他們沒回,陳生卻帶著木哥兒來縣城了,因為帶著孩子的緣故,還特意坐著牛車來的。
一到縣城就直奔蕭家宅院,因著先前就來過一次,差點迷路,還是問了街上其他人才知道,聽到他是蕭寒錦村裡人,態度都變和緩了。
縣城人多,他偶爾會遇到幾個抓著他開始說話的人,但他警惕性高,緊死死抱著木哥兒,艱難找到了蕭家宅邸。
江以寧正在屋裡練字,冷不丁聽到下人來報,說有個哥兒帶著孩子來找他了,他立刻就知道是生哥兒來了,趕緊把他們請了進來。
“生哥兒!怎麽這時候過來了,天氣熱得很,不是跟你說有事可以先找人告訴我,我再讓人去接你們嗎?出什麽事了?”江以寧絮絮叨叨說著,對上他複雜的視線,慢慢噤了聲。
陳生眼底帶著惶恐、糾結、為難、緊張等等情緒。
江以寧不知道他出了什麽事,隻好扭頭去看木哥兒,小家夥本身腦袋就轉得慢,此時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江以寧看他,便露出大大的笑容來。
“先進屋裡。”江以寧揉揉他腦袋,轉身看向小夏,“再去盛兩碗冰飲來。”
“是。”
蕭寒錦見他們來,微微點頭示意,和江以寧交換視線,便回了書房裡。
這是江以寧的朋友客人,自然是無需他操心的,再者陳生是小哥兒,他要是上趕著殷勤,怕是彼此都覺得不妥。
小夏將冰飲端來,穩穩放置他們面前,笑聲道:“這是新製的酸梅飲,夏日喝這個最解暑開胃了,廚房還有,若是需要再喚奴婢。”
“小夏你先去休息。”江以寧說。
小夏聞言立刻知道他們是有私密話要說,識趣離開了。
待她一走,江以寧立刻急急詢問:“到底出什麽事了?有人欺負你?”
“不是,是鐵匠……”
“鐵匠欺負你?!”江以寧瞬間瞪大眼睛,“可、可咱們不是常照顧他生意嗎?他怎麽能欺負你呢?”
陳生卻是又搖頭,只是這次連臉頰都紅了。
江以寧頓悟:“他要娶你!”
陳生羞憤地看他一眼,到底還是選擇沉默,畢竟事實似乎是如此的。
可他如今這幅模樣,哪裡配得上楊厚?
再者,楊厚家中也有孩子,若是對方不會對他的木哥兒好、對方的孩子要欺負木哥兒,那又該怎麽辦?
他光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那你是不願意嗎?”江以寧輕聲詢問,這樣的事,他總歸是不好說太多的,他畢竟不了解那個鐵匠,每每見面都是叫對方做事,不知道他對生哥兒好不好。
“他與我說了家中情況,只有他一人帶著兩個孩子,寧哥兒,他有兒子。”陳生黯然落淚。
他前半生沒有遇到好人,他對這些事也並沒有過於熱衷,可他身邊都是幸福美滿的家庭,他自然也會期待他和木哥兒能有家庭。
可楊厚有兒子,即便一時願意敷衍著與他過活,可日久天長的,萬一又如陳勇那般,嫌棄他的木哥兒,到時候他又該怎麽辦?
他過得悲慘難熬就算了,怎麽能讓木哥兒跟著他不斷跌進地獄裡?
江以寧便更不知說什麽了,即便他遲遲不曾懷孕,卻也知道能生兒子對他們這樣的小哥兒來說有多重要,是關乎性命和一生的事。
“或許,或許他是真心的,他一個鐵匠,平時能賺好些銀子,找個妻子夫郎還是很容易的,明知你的情況還願意說這些,說不定就是真心要與你結合的。”江以寧絞盡腦汁安撫著他。
“他背著‘克妻’的名聲,沒人願意嫁給他的,他會不會只是覺得我無關緊要,死就死了,所以才會這樣?那我要是死了,木哥兒怎麽辦?”
“我還沒有給他攢夠銀子,也還沒有讓他讀書習字,萬一再被哪裡來的壞人哄騙了,落得我這樣的下場!”
江以寧見他越說越瘋魔,趕緊打斷他的話:“既然這樣糾結,應該與他好好聊聊的,或者讓他立字據,只要有這些東西在,就算你死了,他都不能不管木哥兒的。”
“這樣能行嗎?”陳生有些不敢相信,“陳勇都能死活不管他……”
他實在緊張害怕,原本要有家庭的喜悅都被這些給衝散,他不能一個地獄跳進另一個地獄裡。
江以寧有些為難:“不如我回頭問問二寒?可以跟他說嗎?”
陳生抿抿唇:“他……能懂這些嗎?”
兩人本就越說越來勁,聲音大到離譜,也就木哥兒不懂,否則都會告訴他們小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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