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很好,特別特別抗凍,一床被子都能過冬的。”小瞎子彎起眉眼笑應著,全然沒有方才的嬌氣。
“現在日子好過,我自然不能叫你再過那種生活。”蕭寒錦捏捏他臉頰,想到先前小瞎子住山坡時那裡的東西,他眸色漸漸暗沉,潮得能滴水的被褥,他們江以寧生生蓋了六七年。
小瞎子聽不出他話裡的心疼,卻知道他略有些不高興,他也學著對方的舉動捏捏他臉蛋,似是輕哄他。
片刻後,工人們將碳放好,火炕火牆也都燒了起來,臨近年底,知曉他們賺錢不易,蕭寒錦也沒吝嗇,給了工費不說,還特意給了些賞錢。
工人們感恩戴德地離開,蕭寒錦牽著他進去,許是心理作怪,分明還沒徹底燒起來,就已經感覺到暖意了。
先前彭家的香料鋪子也已經得了貨源,和香料商已經洽談好,幾人商量一番,將那鋪子改頭換面,重新開了起來。
原先彭家香料鋪子的地方,全都變成了“奇味堡”,不知內情的隻當縣城又開了新的香料鋪,而知道內情的孔家和魏家,幾乎牙齒都快咬碎了。
可如今,他們也沒有辦法了。
“好香啊!”江以寧在香爐前聞來聞去,隨後指著一個香爐說道,“我以後拿這個給你熏衣裳,這個最好聞了,還有一股草藥香。”
蕭寒錦自是沒有什麽不能答應的,由著他作怪似的捧起一捧飄出來的煙香,然後像模像樣地丟在自己身上,見他笑的開心,蕭寒錦也高興。
屋內封閉,香爐裡的香遲遲散不出去,漸漸就有些嗆人了,蕭寒錦便隻將他最喜歡的留下,其余的都滅掉了。
這裡的年味很濃,分明還不到十二月,縣城就已經熱鬧起來,賣對子的早早就擺攤,街道上挎籃子背竹簍的也更多了,都是要買年貨回去。
一如往常,蕭寒錦隻吩咐他們買了漂亮紅紙,對子是能自己寫的,挑些有祝福意味的詩句就好,其余的都是不著急買的。
他將煮好的奶茶擺在桌上,揚聲喊道:“江以寧!”
“我在呢!”
屋外響起清朗的聲音,緊接著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就進了屋內,許是驟然被熱氣騰眼,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挪步到蕭寒錦面前。
“這就是奶茶嗎?”小瞎子捧起一杯細細嗅著,“好香,我要喝了?”
蕭寒錦笑著抬手示意:“喝吧,裡面還搓了些珍珠圓子,很有嚼勁。”
江以寧聞言立刻拿杓子去舀,恨不得把嘴巴都塞滿,嚼的滿口噴香,他將口裡的東西咽下,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說道:“方才忘記告訴你,外面下雪啦!”
蕭寒錦視線始終在他身上,雪不雪的於他而言只是時間季節的更替罷了,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所看重的,只有眼前這個塞滿嘴珍珠的蠢蛋。
“主子,蔣東家來了。”
“請進來!”
蔣亦疏大步跨進來,屋內的熱浪撲在他臉上,還帶著一股饞人的香,若是平時他定然要好好戲弄一番的,只是此時他實在沒有心情。
蕭寒錦偏頭看向來人,瞧見他神色時,眼神一凜:“兄長出何事了?”
“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只是我得回府城過年,今歲要早回去些,少不了又要被嘟囔婚事,想起便覺得厭煩的很,今歲鋪子的帳要麻煩你盯著些,我讓他們盡早清算,年前便將分紅給你。”蔣亦疏絮叨說著。
言罷,他眉宇間帶上惆悵,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
“去歲回去,父親的身體已經不大好,我雖非嫡長子,但也擔了個嫡子,他盼著我成婚生子,今歲不知要如何拒絕了。”蔣亦疏苦笑,“可我如今,又如何能耽誤好人家的姑娘?”
蕭寒錦抿唇,真說起來蔣亦疏才情樣貌家世樣樣出眾,人品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他和那位心悅的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倒不是他思想頑固,只是這樣,確實不適宜再和其他姑娘小哥兒成婚的。
他心裡也是很清楚這一點,分明拒絕不了,卻也無法和其他人在一起,應該是十分痛苦的。
蕭寒錦皺眉:“可你與他的事,為何沒有說清楚?”
蔣亦疏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偏頭問他:“自然是因為,逃跑的那人並非是我,我醒來時他早就不見蹤影了。”
蕭寒錦徹底愣住,那時蔣亦疏罵罵咧咧而歸,他還以為做完那事,是他先落跑,因此才叫對方尋無可尋,那時他已然覺得奇怪,覺得再如何,發生這樣的事,都不該輕輕帶過,總要來尋一尋,解釋一番。
卻不曾想,竟是對方先離開,蔣亦疏又不是會死纏爛打的性子,便拖到今時今日了。
“蔣兄,再遇著吧,總能遇到更合適的。”蕭寒錦言盡於此,他知曉的內情不多,也不知曉其中的糾葛,不好深談這些,只能給對方一些基本的安慰。
“瞧我跟你說這些,倒是叫你跟我一同苦惱了,此次我會看著辦的,若實在不成,我便瞧瞧能否找到合適的。”蔣亦疏站起身,“我得走了,酒樓那邊便勞煩你了。”
蕭寒錦輕笑:“應該的,奶茶香甜,我已經將方子寫好,你拿去煮著喝吧。”
蔣亦疏這才稍微輕快些,帶著方子離開了。
這兩日天氣陰沉,時不時就要飄雪花,蕭寒錦卻不能不出門,鋪子拋開不提,荷葉軒多少得照顧著,還有新開起來的香料鋪子,蔣亦疏一走,就落到了他和嚴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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