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之人目光中的挑釁之意陸寒塵看得分明,哪還記得狼崽子與這人的約定是為了自己;況,他也無需這人多事,當即警告。
拍馬上前一步,江越眉眼凌厲彎身,聲音卻刻意壓低:“陸寒塵,你這是怕了?”
又坐直嗤笑:“本將軍以為,天地間絕色唯雪色與月色,雪色轉瞬即可逝,月色卻亙古恆遠···皎皎明月誰都向往追逐,陸寒塵,你以為只有你想攬月入懷,就憑你這張臉?”
蒼白指尖捏緊手中韁繩,左手撫過右手無名指上的純金指環,心中大定,九千歲纖薄身形霎時迸發氣勢,暗啞聲音中多了冷意。
“那又如何,皎皎明月偏就鍾情本督這張臉,便盡夠了。”
鳳眸逐漸意味深長。
“世子難道是想長公主與英國公痛徹心扉?”
長公主可只有兩個兒子,次子江亭喜歡男子在京都已不是隱秘,陸寒塵不信江越舍得英國公府嫡支一脈絕嗣,更不信這人舍得雙親失望心痛。
對於這位在征西軍中的作為,陸寒塵一清二楚,所以他不會懷疑這位對英國公府與長公主府的掌控,江越有話語權,可他舍得違逆雙親之意,背上不孝罪名?
提點他一句,這人不是自己這般一個人,盡可無視別人的眼光與想法;而江越,做不到就不要胡亂招惹狼崽子。
九千歲更不允許除自己之外的人招惹狼崽子。
江越亦哼笑:“九千歲還真以為本將軍是京都裡那些世家子,做不得自己的主?”
轉而冷厲眉眼:“且,本將軍也不打沒準備的仗;九千歲當時何嘗不是趁人之危,您覺著這種···真能長久?”
雖只是與謝令月短短一敘,江越卻深知那人不是受人脅迫的性子,但不妨礙他在這位心裡埋根刺;被那人費盡心思維護,江越就是看這位不順眼。
只要這位不舒服,自己便舒坦。
這要真是在之前聽見他這般嘲諷自己,九千歲指不定會因自卑心生懷疑;可這兩日狼崽子究竟是如何待他的,心中再篤定不過。
鳳眸淺笑:“這是我們夫夫之間的事,就不勞世子費心記掛。”
言下之意,我們可是拜過天地的夫夫,什麽事關起門來解決不了,用得著你個外人瞎操心。
很想罵娘是怎麽回事,江越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人可是十裡紅妝迎娶了魏國公嫡女,如今也算是天下皆知;這般算的話,他還真是個外人。
可那又如何,謝令月真正身份是男子,就不信之後這人敢大聲宣告;一個閹宦,拿什麽與自己比。
再則,等到謝令月恢復身份,還不知在不在京都,天下人誰還認一樁虛假的婚事;到那時,便是權傾朝野的九千歲又如何,殘缺之人如何比得過自己。
江越抱拳朗聲而笑:“如此,本將軍拭目以待!”
話落便打馬而行,身後幾個隨從連忙跟上。
一人一馬並未回頭,佇立良久,鳳眸裡風暴與寒意不停翻湧。
天璣與天璿小心翼翼上前,提醒自家主子京都還有要事等著;以前也未見督主不待見這位征西將軍,怎的今日兩人卻是劍拔弩張,自家主子這是怎的了。
抖動韁繩,任由黑馬緩步而行,九千歲含著冰霜的聲音吩咐:“不是說江亭戀慕那白清漣,天璿,你去長公主府幫幫江小公子,引他來見本督求旨,本督最是喜歡成全有情人。”
一頭霧水的天璿應諾。
一行人這才快馬而行,馬上的九千歲目光直視前方,心裡卻冷意連連;江越,真是好得很,倒是敢想。
很好,從掌握權柄以來,除了洞房花燭夜因中藥受製於狼崽子,九千歲再未被人如此挑釁過。
找不到借口把江越困在京都,難道還找不出事麽,如此一來,就不信這人還能在皇覺寺待得住。
不知不覺便加快了速度,九千歲恨不能此時就到京都,處置了那些事立馬返回。
心裡還有些傲然,不愧是他喜歡上的狼崽子,就是惹人矚目;江越這般人物,才見了那人一面,便心生戀慕。
九千歲雖然心中還有自卑自輕之意,卻半點不怪謝令月;若不是為自己籌謀以後,狼崽子也不會在宮宴前傷了江亭,借機賣長公主與江越人情;這般令人豔羨的真心與維護,江越不心生羨慕與向往才怪。
有時候身居高位之人其實越發渴望這樣的真心維護,這一點九千歲最有感觸;就如江越所說,狼崽子那般的皎皎明月,誰不想做攬月入懷的那個人。
幸而自己在北鎮撫司那忽然一見,狼崽子一眼鍾情之人是自己,他們還成了親,更有了肌膚之親,江越如何與自己比?
九千歲暫時心安,他信狼崽子對自己的愛不是假的。
再說謝令月這邊,等人走了,吩咐玉衡去與住持說解除拒客令;已經安排好侍畫代替自己在佛堂,還有另外的客院轉移視線,又有了九千歲近身護衛的身份,謝令月根本不擔心被人發現。
恢復原本的身形之後,與他女裝時的身量差距甚大,氣勢與氣度亦不同,誰能想到他才是瑾安郡主呢。
第60章
皇覺寺的千年銀杏樹每年都有慕名前來的人,觀賞時日也有限,謝令月可不願因為享受特權而壞了別人的興致;有些人可是不遠百裡千裡的舟車勞頓而來,怎忍心讓人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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