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鳶的動作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阿梟反應過來後立即轉頭,看著陸棠鳶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可以救陸棠鳶,無論以何種方式,但其他人憑什麽?他開始掙動。
陸棠鳶的力量遠不如他,更何況陸棠鳶才剛恢復,他輕易起身將陸棠鳶的雙手擒住,擁抱似的將這兩隻狠心的手背後。
他的眼圈疼的全是血絲,地上的士兵們還在貪婪地喝著他的單薄血水,他泡了滿眼的委屈在眼眶裡,“殿下,阿梟也疼…”你怎麽就隻管他們的疼?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第34章 拿捏
陸棠鳶看著遍野橫屍,五萬大軍有沒有剩下一萬都難說,阿梟命硬的很,他又不是沒有分寸,難不成還真能把阿梟的血放乾嗎?
如此危急時刻,真用阿梟這一條命去換幾千將士的性命,都是值得的,何況只是放點血。
有求於人的態度,他沒有在昭貴妃那裡學會,但在阿梟這裡,已經初見成效,“阿梟,本宮當然心疼你,可本宮是大崇的皇子,是萬軍的首領,大局當前,你一定願意助本宮一臂之力,對嗎?”
阿梟泫然欲泣的模樣好不可憐,他抬手捂住正在淌血的傷口,突然後悔自己沒有好好抱住陸棠鳶,如果他能好好地抱住,叫陸棠鳶動彈不得,那麽他的殿下就只能在他的懷裡依偎著,等待雨霽,而不是現在這樣,殘忍的用他的命去救一些旁人。
脖頸傷口處的血從指縫裡流出來,他傷心道:“你求我一句我都心疼,我要死了你都不心疼。”
他說的很對,他這副模樣對陸棠鳶來說,除了感覺他麻煩矯情,再沒有其他感受了。
陸棠鳶當然知道阿梟想要的,他有閑工夫的時候也會裝得很像,只是當下形勢危急,他最多只能言語上溫和一些。
他假惺惺道:“阿梟,本宮是為了我們兩個,你也知道本宮的處境不是嗎,我們得攻下北疆,得立功,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呀?”
他說的冠冕堂皇,阿梟的眼淚卻是徹底決堤,不是感動,是認清了陸棠鳶真的不喜歡他,他每天作為貼身侍衛,隨行陸棠鳶身側,早已看破了陸棠鳶的微笑和假面。
旁人面前,陸棠鳶總是那一副溫風和煦的模樣,但也正因為總是這一副模樣,旁人察覺不到怪異。
可在他面前,陸棠鳶對他瞧不上眼,不屑於偽裝,時常暴露。
關上宮殿的門,陸棠鳶的臉總是冷的像要把周身三百裡都凍上,白天誇讚過的下屬,夜裡靠在榻上罵其愚鈍蠢笨也是常有的事。
最頻繁的就是空許承諾,假意情深,對方有用時說是一見如故,此生摯友,利用完轉頭就可殺人滅口,美其名曰旁人不好知道的太多。
而這一招也總是被用在他身上。
從前難以啟齒的情和愛,都成了能隨口說出的謊言,陸棠鳶對他的哄騙越來越駕輕就熟,卻不知他已能看得清楚明白。
此刻,陸棠鳶嘴裡說著心疼無奈,眼裡卻全是冷情催促,自打他見過陸棠鳶雙眼含情的濕漉漉模樣,就愈發覺得眼前的陸棠鳶太過冰冷。
“不要。”他一手攥著陸棠鳶的兩隻手腕,另一手死死捂著血液的出口,十分乾脆地拒絕了陸棠鳶,“我隻救你。”
陸棠鳶擰眉,搞不懂阿梟今天犯什麽渾,“你救本宮一個算什麽救?本宮帶五萬大軍出京,攜你一人回京,本宮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北疆奸細!”
阿梟偏頭,左右陸棠鳶沒有他力氣大,耗到大崇將士死盡,陸棠鳶也不能強求他什麽了。
陸棠鳶抬腿欲襲阿梟的下三路,才一有動勢就被阿梟攔腰抱起扛在肩上,阿梟快步往中軍帳的方向走回去,離那條雨水匯成的小溪越來越遠。
陸棠鳶掙動,指尖直接摳進阿梟的傷口,猝不及防的疼痛叫阿梟身形不穩,腳下踩的又是淤泥和青苔,阿梟直接向一側歪倒摔去。
可即使這樣,他也記得翻轉身體,接住同他一起摔落的陸棠鳶。
陸棠鳶的嘴裡和手上都沾染著他的鮮血,書寫著他的疼痛,可他還是選擇抱住了陸棠鳶。
他也期待著陸棠鳶因他的好,產生哪怕一瞬憐憫,可陸棠鳶看他摔進水窪裡,立刻轉頭呼喊,“這裡也有血水解藥!”
隨後生怕他起身,“你至少救一救王誠和落月!阿梟,本宮不能戰敗,大崇再容不下本宮任何一次失敗了,本宮不會讓你死的,你就忍一忍,嗯?”
阿梟無言攥緊了拳頭,感受著血液從身體流失的絕望感,“可是我好疼啊…”
也終是沒有再起身。
大雨一直未停,陸棠鳶心狠歸心狠,倒真不至於傻到透支阿梟的性命,雨下的疾,血水自然混合得快,從阿梟摔倒之處,順著雨水窪道,荊棘一般蔓延得越來越遠,救活了千百將士。
阿梟嘴唇已泛白,陸棠鳶看了看仍在拚命爬向中心的遠方將士,還是將阿梟扶起,帶回了軍帳之中。
先輩軍隊們全軍覆沒於野林之中,如今他能帶回千百,還帶出了破解失溫和毒瘴的秘法,足以一免死罪。
他要回大崇抓捕流落在外的北疆血脈,作為“糧草”,重征北疆。
“殿下…”阿梟歎息般的呼喚,打斷了他雄心壯志的幻想。
死局已有破解之法,他心情轉好,撕了自己裡衣的一塊布料,輕輕擦拭著阿梟被雨水泡白的傷口皮肉,“你看,本宮怎會不心疼你呢?本宮只是用了你一點點的血,不是嗎?你要一直相信本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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