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婚宴,沒有提前去見新娘的道理,更別提此時三更夜半,見街道裡的狗都不合乎禮數。
可是陸棠鳶應下了,“好。”他受夠了與阿梟的近距離接觸。
都不用過完一生,衝動之下為阿梟疏解藥性這件事,絕對會是他一生中最愚蠢、最屈辱的事情。
偏偏是他自願,誰也開罪不得。
他好恨,恨阿梟在那夜逼他睜眼、對視,叫他印象那麽深刻,只要離得近些,就會從內而外的灼熱起來,靜不下心談判爭取,一次次吹虧妥協。-
蘇府的戒備再森嚴也不能奈何陸棠鳶,帶阿梟潛入綽綽有余。
京中府邸建造都有規製,他輕易就找到了蘇小姐的院落,到底要顧及男女有別,他正思索著如何不冒犯蘇小姐地進門,就聽裡面傳來了杯盤灑落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我一個女子,對抗不了任何都敢同你私奔,我敢說就敢做!你又在猶豫什麽?蘇木,你究竟是膽小如鼠還是虛情假意,我當真是辨不清楚了。”
“小姐三思。”屋裡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比蘇小姐要成熟許多,但蘊藏在言語見的顫抖還是清晰可聞,“蘇木只是府裡的下人一個,無官職無家底,感念蘇大人仁慈,從乞丐堆裡選中我,才得以有今日溫飽,小的不能忘恩負義。”
蘇小姐笑了起來,尖刺的聲音同陸棠鳶初見她時判若兩人,與其說是富貴小姐,不若說是個瘋婦,“你倒仁義了,所以那些山盟海誓算什麽!我在你心裡有算個什麽!咳...!咳...!”
“小姐莫要動氣。”
“不用你假惺惺!”
“小姐...小、蘇自霖!你的咳疾蘇府已供養不起,入了九王府,什麽珍稀藥材沒有?你以為我願意送你上別人的花轎,你以為我不想同你一走了之?”方才強裝穩重的男人再也壓不住哽咽鼻音,“我想你好好活著,也想蘇大人仕途順遂,才不算辜負,是我窩囊, 給不了你想要的。九殿下是陛下最得寵的皇子,昭貴妃失勢都不能動搖他,你嫁與他比同一個下人私奔好得多。”
屋簷之上,穿著夜行衣的陸棠鳶用手肘懟了懟身側的阿梟,“聽見了嗎?人家被選中的下人都知道報恩,送主子去和更合適的人成親,你呢?”
阿梟總在這種時候聰明地過分,“可你不是從一群人裡選的我,是我殺光了他們,自己來找你的。”
陸棠鳶:“......”
一時語塞,陸棠鳶白了他一眼,自己跳下屋簷。
也是巧了,蘇小姐也懷著別樣心思,遣散了守夜的下人同蘇木私會,便利了陸棠鳶的潛入。
他不想搭理阿梟那茬兒,直接推開了蘇小姐的房門,“叨擾了,蘇小姐。”
屋內的兩人循聲望去,驚嚇之余立刻下跪,那蘇木跪在蘇小姐身前,擋住蘇小姐大半個身子,正欲開口解釋。
“不必了。”陸棠鳶伸手擋了一下,靠在門框上,不去越矩看蘇小姐半眼,“蘇木作為隨嫁仆從,同蘇小姐一起入本宮府中,本宮結親禮後將前往北疆,你們在府中好好生活便是。”
原先他還覺得委屈了蘇家小姐,做自己有名無實的妻子,即使再錦衣玉食,也終究是被耽擱了。
他本想著,蘇小姐病弱,過幾年找個由頭讓她假死於府中,給她換了身份,自由半生也好。
現在倒是省了這份心。
蘇小姐聞言跪直了身子,“既然殿下已經知曉,我蘇自霖敢作敢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嗯?蘇小姐以為本宮在諷刺你們嗎?”陸棠鳶往屋外探出半個頭去,抬眼看房簷上蹲坐的人,“你倒是下來啊,已然如你所願,還鬧什麽脾氣。”
阿梟一躍而下,在狼群生活的經歷讓他不用輕功就能跳躍輕盈,他顧及外人,努著嘴給陸棠鳶擺口型:“是我自己來找你的,你不可以拿我和別人比較。
陸棠鳶心說你都把我堂堂九皇子,逼到偷聽別人牆角的落魄地步,還要什麽這那的。
他把阿梟拽近了些,讓蘇小姐能看到這黑漆漆的夜裡,另一個黑漆漆的人。
陸棠鳶:“蘇小姐,這是你的同道中人,一聽本宮要同別人結親,就鬧著要同本宮私奔。”
蘇小姐堅毅求死的眼神多了幾分震驚,原來九殿下真是斷袖,而且那人不就是鬥虎勝出的傅梟嗎?
她對傅梟的印象是徒手鬥虎渾身浴血的可怕模樣,太像一隻野獸,無法將他與九殿下聯想在一起。如今再看,那個徒手鬥虎的野獸,面目還有未曾褪去的少年模樣,眼裡含嗔帶怨的,頗有些嬌媚氣質。
看著身穿夜行衣的兩人,她終於信了九殿下的話,“多謝九殿下成全!”
陸棠鳶松了一口氣,抬手拍拍阿梟的臉頰,“你可滿意了?”
阿梟難掩喜悅,卻還是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口型道:你明天還不是要同別人行結親禮。
“那你還要本宮怎樣?你與蘇小姐差這麽大身量,本宮還能讓你穿上嫁衣替她行禮不成?”
阿梟突然紅了耳根:殿下不用那樣,洞房就好啦。
陸棠鳶:“你說什麽?!”
第31章 成親(一更)
還有外人在,陸棠鳶不想在這裡繼續說這些丟人事,要不是別無他法,他絕不會在第三人面前給阿梟一個名分,就連落月與王誠面前都不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