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陸棠鳶爭辯,皇帝轉身拍在陸棠鳶肩上,“這是朕能為你找到的最好後路,你是皇子,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忘了江山社稷。”
“這一個月你就在自己宮殿裡歇歇吧,等你母妃的事情平息,朕就為你與蘇家小姐賜婚。”皇帝從腰間抽出一副地圖,“這是北疆毒瘴的規避路線,待你完婚,攜大崇將士將北疆攻下,這朝廷上便再沒有人可質疑你了。”
“你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吧,棠兒。”
【作者有話說】
陸弘的頂級pua展示
第29章 變故
三月鬥獸如期開賽,九皇子禁足宮中未能參賽,奪魁的卻不是眾望所歸的二皇子。
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十一皇子打敗二皇子,一時間,眾臣的視線中多了這一位“十一殿下”。
四月初春,昭貴妃薨逝,皇帝下令秘不發喪,對外稱皇帝慈悲心腸,恕昭貴妃誕下皇嗣後行刑,而昭貴妃的屍骨早已被皇帝埋入露華宮的地磚之下,死生困於此。
五月入夏,九皇子禁足已解,特許出宮建府,皇帝擬旨為其與蘇小姐賜婚。
是日,九王府張燈結彩,紅紗幔覆蓋每一層瓦片,連柴房都掛著大紅燈籠,燈籠上鑲嵌金絲珠玉,比尋常人家頭上的珠飾還要貴重。
賀禮一箱箱抬進,恭賀著明日的大婚喜宴,無論真誠還是虛偽,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臉。隻一人除外。
阿梟手裡攥著一片梭形的碎瓷片,來自他剛剛摔碎的青瓷瓶。
瓷片碎裂的邊際凹凸粗糙,割進他的血肉裡,被他舉到脖頸近前,馬上就要割破脖頸脆弱的皮膚。
“殿下,你明明說要帶我去征戰北疆,要我們一起建功立業,到時候就沒有人會看不慣我們,你就會和我結親了!”他淚眼模糊,嘴角卻帶著些笑,這些日子他學會了太多,他的情緒不再只有開心和傷心,如今啊,連苦笑都學會了。
他搖頭笑著,比哭還苦得多,“現在你是在和誰結親呢?他們都告訴我了,外面要辦的就是你們這裡的結親禮,你又騙我了,你要同別人成親了。”
阿梟年歲還小,臉上還有些沒長開的少年模樣,哭起來鹿眼似的,鼻尖眼尾都紅著,癟起嘴的時候,臉頰堆起一點點肉,十分惹人憐。
可惹他不到陸棠鳶的憐。
陸棠鳶懶懶抬眼,他本就因這一樁身不由己的婚事而煩躁,又要應付那樣多各懷心思的送禮大臣,終於回到自己寢宮,貪半晌休憩,還給他這麽一出大戲。
“本宮怎麽騙你了?”陸棠鳶踢了一腳地上的碎瓷片,“男子三妻四妾不可以?本宮娶妻又何妨?本宮有說不給你名分嗎?”
陸棠鳶覺得他小題大做,劃破個手心也不值得他憐憫,“本宮娶蘇家小姐,他人才不會對我們指手畫腳,本宮也是在為你做打算。”
阿梟聽不懂也不想聽,他的雙眼已經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燈籠都不是為他而掛,每一寸紅紗都不是為他而覆,賀禮的文書上,成雙的名字,也不是陸棠鳶和他。
他將碎瓷片逼得更近,脖頸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不聽你騙人!阿梟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不要三個四個。”
見他如此堅持,陸棠鳶終於願意演一演,忍著反胃的衝動,說些蜜語甜言,“阿梟,本宮與蘇家小姐只是做戲,不會碰她,你才是本宮認定的人。那些虛名何須在乎,你我之間互相信任不就夠了嗎?”
“不夠。”阿梟如今可不算是個七八歲的癡兒,十一二歲總該有了。
自陸棠鳶禁足那日起,他們再無同塌之時,一開始,陸棠鳶說自己母妃新喪,他無心情 事,後來,又說是要出征北疆,萬萬不能讓身體不適。
人性本善,阿梟願意相信他的殿下,可殿下後來的理由太敷衍,分明就是仗著他的信任和懂事為所欲為,用不上他了,就一點不願意哄他了。
“殿下喜歡阿梟,阿梟願意和殿下去北疆,去殺敵人。殿下騙阿梟,阿梟不去。”阿梟割進脖頸的瓷片又深了些,血痕裡開始滲出血液,滑進衣領裡。
陸棠鳶無奈歎氣,他要處理府中事務,更不能放下軍中事務,難道他就真的想娶蘇家小姐?
他深知自己的斷袖無法更改,不願娶妻耽擱女子一生,從前幾年裡,無論多大的壓力,多荒謬的傳言,他都不曾更改自己的意志。
只是已到絕境,不得不屈從。
他還是太高估阿梟,竟奢望阿梟能像落月和王誠一般體諒他。
“阿梟,本宮很累。”他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疲累,但阿梟對外是個聾啞人,他對阿梟說任何,都不會被透露出去半個字。
禁足之時,他整日與阿梟相對,意外發現了自己積壓在心裡不得排解的苦悶,可以一並倒給阿梟,不需他聽懂、開解,只要讓他的鬱悶有個出口,就很好。
如今亦然,“本宮何嘗不想拒婚,可聖旨當頭,拒婚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死罪,你可明白?”
學到“苦笑”實屬不易,“體諒”於阿梟而言,還是太難了,只要是同別人結親的借口,於阿梟而言,都是騙人的話。
他眼淚斷線似的流,突然把瓷片戳到心口,“不能和殿下結親,阿梟願意去死!可殿下不願意,騙子,你就是不喜歡我,騙子。”
他高高舉起瓷片,尖利的一頭朝著自己的心口狠狠落下,陸棠鳶以為他只是虛張聲勢地威脅,還有周旋和狡辯的余地,卻發現這一次發力,沒有任何收住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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