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分辨,發現是阿梟坐在床尾,把他的小腿抱進了懷裡,無措地用他的腳,壓著腿上的被子,“殿下,好熱...”
說完又覺得不對,緊著眉頭重新開口,“好疼。”
陸棠鳶這才想起來,落月說過,這藥的副作用,是要找人渡火。
第24章 小陸哥哥
他當即就把雙腳抽了出來,“落月,落月!人呢!”
“奴婢在。”落月推門而入,低頭垂目,不多瞥一眼。
陸棠鳶摸了床榻機關裡的暗劍橫在身前,一邊警惕著阿梟的動作,一邊交代落月,“快,把你尋的那些男子帶來,動作安靜麻利些。”
落月明了,把頭低得更深,“是,奴婢告退。”
阿梟縮在床尾不明所以,他好像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眼巴巴地望著陸棠鳶,本能地想靠近,又被冷劍隔著,眼神空洞而迷蒙。
他已經無暇去想陸棠鳶為何舉劍,陸棠鳶還在他眼前就很好,他心安。
殊不知陸棠鳶與他恰恰相反。
陸棠鳶心慌的很,握緊了手裡的劍,生怕阿梟強行對他做些什麽,如今阿梟已恢復全盛,他是敵不過的。
他知道阿梟吃軟不吃硬,嘴裡的輕語如同蠱惑,“乖乖待在這裡,等你落月姐姐帶人過來,你就不疼也不熱了。”
“殿下...”
“嗯。”陸棠鳶應聲,生怕晚了一點,阿梟就要撲過來尋人,“本宮在,你乖乖的,別動。”
“殿下...”阿梟的無助從每一個字眼裡滲透,似乎除了這兩個字,什麽都不能給予安慰。
一聲,兩聲...開始陸棠鳶還應付著,可叫著叫著,這兩個字裡就含了不可告人的渴求,阿梟的情緒也不再是只有無助,終於在一聲飽含熱潮的“殿下”之後,陸棠鳶裝不下去了。
“別叫本宮。”他對著外人能扮得了溫潤如玉,對著阿梟卻總是暴露本性,柔情似水終究不適合他。
他再次揮劍指向阿梟那雙混沌的眼睛,“一會兒自會有人來救你,別叫了。”
阿梟此時已經到了聽不清聲音的地步,感受到身前劍刃帶來的涼意,不知道危險,反而偏頭靠近,甚至探出舌尖幾欲舔 舐,妄圖解一解從內而外的燥熱。
陸棠鳶的劍都是淬了毒的,劍刃也削發如泥,他趕緊將劍撤回,阿梟隨著劍收回的方向探身,一下子撲到了他眼前。
劍尖變成了陸棠鳶的腳尖。
“殿下...”阿梟這幾天學來的聰明在這一刻全都丟了,只會一個勁兒的叫陸棠鳶,他只知道自己難受,卻不知到該如何疏解這種難受,哼哼唧唧的像在哭。
他撲摔在陸棠鳶腳邊,便抬臉去貼陸棠鳶的腳背,踝骨,小腿。
他身上高熱,陸棠鳶又體寒,被猛地一燙,直接一腳踩在阿梟臉上將他踢開。
這一方狹小天地,他踢地別扭,阿梟又挪回來,一個勁往他的方向挪動,貼合,什麽也聽不進去。
多虧落月動作迅速,帶進來三個男子,才解了他這一場困局。
落月氣喘籲籲,一絲不苟的發髻都亂出了幾縷碎發,“殿下,時間緊迫,恕奴婢無能,鬥膽從您備著的死替裡尋了三人來。”
身為皇室子弟,在前線上陣殺敵,死替是少不了的,陸棠鳶的中軍帳裡,死過多少個與他面龐相似的男人,早已數不清了。
這些男人大多是家中庶子,被薄情寡義的父母,用來換一官半職,一賞半賜。
“無妨。”陸棠鳶狼狽地跳下床榻,劍指這三個男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披了他的外袍,也僅僅披了這一件外袍,“把榻上的伺候好了,就放你們出宮,再不用做死替。”
死亡面前,委身於男子這事顯得無足輕重,三個男人齊聲應下,“謝殿下!”
夜裡昏暗,三個男人身高相仿,披頭散發的遮掩間與陸棠鳶十分相似。陸棠鳶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迷亂的阿梟,諒他再長出兩雙眼睛,也分辨不清哪個是他。
他隨手將暗劍甩回機關裡去,接過落月手裡的鬥篷推門而出,“落月,叫王誠在此盯著些,你隨本宮去偏殿。”
經此一夜,他怕是真得扔了這張床榻。偏殿。
陸棠鳶捏著眉心,燭火搖曳的光影間,難掩疲憊神色,“落月,本宮近日是不是疏漏太多?”
“絕無此事,殿下還是一貫的行事縝密。”落月放低了聲音,不在這寂靜的夜裡,給陸棠鳶多添一份聒噪,她的輕語就像是友人之間的夜談,“獸王慘死的事,確實曾亂了殿下的心神,但余下的,都是二殿下...出其不意,殿下您並無疏漏。”
“是嗎?可你明明告訴過本宮,此藥的藥性極強,我卻理所當然地認為阿梟隻吃了兩顆,不會有事。”陸棠鳶仰頭靠在椅背上,往後垂著頭,修長脖頸完全暴露,明暗的光影下,一道細細地傷痕隱在當中,“看他恢復得那麽快,本宮就該料到,藥效沒有完全散盡。”
“殿下不必怪罪自己,已經有人替阿梟解藥性了。”落月從偏殿櫃子裡拿出薄毯,蓋在陸棠鳶身上,“神藥一事是殿下交給落月的,是落月辦事不力,未能替殿下思慮周全,還望殿下恕罪。”
陸棠鳶只是搖了搖頭。
他知道落月只不過是寬慰他,這並不是落月的錯,太多人太多事針對他而來了,心力交瘁之間,破綻太多,“如若此藥的副作用並非燥熱,而是殺人呢?那我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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