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禮琢磨了下蕭璨此話的用意,思考後方折中道:“楚王一脈自肅帝時便在了,到底也是皇親國戚,晏氏父子之過想來…不至於牽連到楚王身上。”
“自然,都是親戚,本王也想楚王不受拖累。不過…到底這告狀一事未有定論,而察院亦有巡按監察之責,所告真假還需我們去巡查一番,方可上呈天子秉公處事。”
此番言談本是官場再尋常不過的話,可從不思進取的紈絝子弟嘴裡說出,荒誕之余不免令人有些疑惑,到底哪一面才是蕭璨本來的面目。
符禮口中隻稱是,轉頭提起那自薦之人,又道:“這位柳侍禦秉性耿直,以往諫言也不少冒犯之時,臣恐他言語衝撞,屆時壞了大人學習政務的興致,不知大人作何想法?可還要見一見?”
蕭璨擺了擺手道:“符卿為本王著想,那便不見了罷!禦史台多為忠正耿直的言官,本王雖喜手下官員是能乾的,可自己懶散慣了,可不願觸什麽霉頭,平白掃了興致。”
“大人不見也好,左右禦史台上下幾乎都是當初…溫大人親自挑選的,想來這位柳侍禦也不會太差。”
明明符禮連那位侍禦史的出身和出仕年月都記得清楚,甚至連對發和裴玉戈是同期入禦史台的都知道,此刻卻是一副全然不知曉旁人什麽脾性的口氣。
蕭璨今日刻意透露給符禮的已經足夠多了,若是再多說幾句,便是如符禮這般不甚聰明的也能品出他今日言行之深意,點到為止才是剛好。
至於這姓柳的侍禦史是否可用,還需回去後同裴玉戈商量後再定。
這些時日,裴玉戈一直在三府衙門來回奔波,比蕭璨回府還要晚上好幾個時辰,有時連晚膳時辰都錯過了。
蕭璨著人打斷了那大理寺卿的一條腿,恰好這事就發生在尤立刁難裴玉戈的第二日晚上。旁人可能不知,但大理寺的人最清楚尤立得罪的是誰。過後裴玉戈再來,底下官員自然奉命勤懇辦事,京兆府那邊也沒給半分面子。
如以此來,查案的事倒是終於有了些進展,不過隨著當初事態逐漸明朗,裴玉戈也越發忙了。
今日回府也是很晚了。
蕭璨似乎摸準了裴玉戈回府一定先往書房裡扎,早早便等在了書房裡。裴玉戈進來時,他人正歪在美人榻上瞧著什麽,腳邊架了個小炭爐,上面煨著個瓦罐。
不用問裴玉戈也知道那罐裡煲著的是梨湯,一連三四日都是這樣。
“狄群,把文書卷宗什麽的放在桌上,之後你們便去歇著吧。”
狄群先是看了眼起身迎過來的蕭璨,隨後低頭應道:“是。”
蕭璨過去替裴玉戈解了大氅掛在矮架上,聽到身後人咳了兩聲,忙轉回來攏住了裴玉戈的手。深秋夜涼,裴玉戈身子單薄,這一攥更是觸手冰涼。
“明日再出門帶上手爐,你這身子最是畏寒。”
裴玉戈歎道:“不過是深秋,況且我如今也康健了不少……”
“玉哥,聽我的,要不然我可要把你圈在府裡,不放你出去奔波了!”
裴玉戈知道蕭璨這話是隨口說的,並不會真心那麽做,便隻無奈地笑笑道:“好好好,明日便聽你的,一定帶上手爐。”
蕭璨露出笑容,拉著裴玉戈坐在那煨著梨湯的小爐子旁邊烤烤火,自己則將乾淨的碗盅擺在美人榻上的幾案上,濕布巾裹了那瓦罐的把手,小心倒滿大半碗,再放入湯匙,將之推到裴玉戈手邊。
“今日的梨湯,晾晾便喝了吧,潤肺的。”
“嗯。”裴玉戈低低應了一聲,如今他與蕭璨的相處也更像家人了,平日並不需要避諱什麽。
“玉哥近來是忙,可也得顧著自己身子,余默昨日同我說你這幾日勞心勞力,恐怕咳疾又要複發。”
裴玉戈隻搖頭輕笑道:“托你的福,大理寺近來人人自危,無不盡心盡力,我便是想躲懶都有人追著。”
聽著雖是埋怨之辭,可裴玉戈言語中卻無半點怨懟不滿,嘴角也是帶著笑的,分明是滿足於現狀的。
果不其然,不待蕭璨接話,裴玉戈舀了一杓梨湯後又接著道:“不過也多虧你兵行奇招,原先被尤立壓著的一些人才有了開口的機會,於老師的案子倒是頗有助益,這點我要謝你。”
“若要謝我便答我一問可好?”
裴玉戈察覺到蕭璨並非玩笑的口氣,當即放下湯匙,抬頭正色道:“你問便是。”
“與你同期入禦史台的殿中侍禦史柳放你可有印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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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醋壇子
“你見過疏狂了?”
蕭璨聞言蹙眉問道:“疏狂?是那柳放的表字?”
見裴玉戈點頭,蕭璨不由搖頭輕笑道:“未見其人,倒先領教了一番。尋常人由親長為其取表字,長輩該是沒那般狂放不羈,這表字多半也是柳放自己取的吧?”
雖是疑問,但蕭璨言語間多有篤定地口氣。
裴玉戈也不否認,隻道:“確實。疏狂為人恣意灑脫,向來不喜拘束,也少有顧慮。我聽他說起,說是家中長輩原本為他取的表字是‘元歸’二字,不過考中功名入京後,他便為自己改了表字,雖在外人看來是狂傲了些,不過此人眼光獨到、不為權勢富貴所動,倒是個難得正直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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