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些好奇,郡王方才如此篤定刺客是雍王派來的,可是二位此前有何過節?”
“還不是……”蕭興泊下意識想說什麽,卻幾乎是立刻變臉收住了口,滿不在意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不過是去年我瞧他娶的那男王妃長得格外嫵媚勾人,挑撥了幾句,想佔美人便宜。不成想我那侄兒是個有脾氣的,言語不和,生了些過節罷了。”
柳放在甘州幾月,已歷練出了些識人斷案的本事來,他敏銳觀察到蕭興泊那一瞬的神色變化。盡管蕭興泊掩飾得足夠快,但還是讓人能輕易聽出他方才是撒了謊。
不過柳放並沒打算直接戳穿蕭興泊,而是幽幽道:“那郡王怕是想岔了,勞您再好好想一想,不然一會兒去了京兆府,京兆尹要怎麽為郡王捉凶斷案?”
“京兆府?本王不去。”蕭興泊一聽京兆府,立刻搖頭抗拒,想了想又補了句,“等本王回府醫治好了傷,自會去知會京兆府一聲。”
蕭興泊似是忘記了柳放方才便說了要去見蕭璨,此事莫名牽扯到了雍王府,等人到了,蕭興泊去不去京兆府便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柳放與蕭興泊遇刺之事無關,自不會去要求對方一定做什麽,不過他也不會‘好心’提醒對方蕭璨會來的事。
因為失血,蕭興泊方才激動的那一陣已耗去他僅存的力氣,馬車朝著京城行進的途中,他便又半昏半睡了過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次睜開眼,身上幾處刀傷均已敷了藥並裹上了絹帛,雖還是十分疼,但較之方才,已是好了許多。
“呦~六叔醒了?”
“蕭…!”耳邊忽聞得一道男聲,蕭興泊回過神時一驚,張口要直呼對方名姓時卻被一把黑鐵扇子蓋住了嘴,看著蕭璨面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果斷閉了嘴。
來人正是蕭璨。
蕭興泊睡懵了的腦子這才昧過味兒來,見搭救他的柳放雙手揣在寬大袍袖內,淡定立在蕭璨身後不遠處,總算意識到這倆人是一夥的。
只是不待蕭興泊責問出口,蕭璨便笑吟吟道:“聽說……六叔方才一口咬定是侄兒派來的刺客?”
蕭興泊稍稍鎮定一些,絲毫不見怯懦,直接反嗆道:“你的人來得這麽巧,偏偏你我又有過節,我為何不能猜疑你?”
蕭璨面上笑容不減,盯著蕭興泊一字一句道:“六叔,恕我直言……你算什麽東西,也配沾染玉哥分毫?”
一番話竟是半點顏面都沒給蕭興泊留。
“蕭璨,你有種再說一次?!”不出意料,蕭興泊全無血色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怒意來。
蕭璨隻盯著他,神情從始至終都十分從容。忽得,他像是想起什麽,語氣中摻了幾分戲謔
道:“六叔不上朝,定是不知道今日早朝發生了什麽。”
蕭興泊皺眉,警惕地看著蕭璨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只不過是聽柳禦史說六叔完全猜不到殺手是誰派來的,為你感到…惋惜罷了。”
“有屁快放!”
堂堂郡王口中冒出的粗鄙之語,聽得原本躲在一旁看戲的柳放直皺眉。
蕭璨卻偏不如蕭興泊的意,他背身靠著一邊車轅半坐著,悠哉地搖著手中鐵扇,歪過頭看蕭興泊,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
“侄兒心中有一疑問,想問問六叔。”
“……”
“六叔不說話,我便當你是默許了。去年禮王府設計埋伏我,我受傷不久,六叔就得了消息趕到了。我很好奇,當日是誰告訴六叔要來看看我究竟死沒死?”
提起去年埋伏刺殺的事,蕭興泊控制不住變了臉色,抿唇隻字不言。
蕭璨見狀,反倒笑了笑,繼續刺激道:“六叔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只不過六叔這兩日不在京裡,難免錯過了幾件要緊事。”
“什麽要緊事?!”
“托兵部的福,我摸到了趙之文。也是你們禮王府的走狗不甚聰明,他自己膽大妄為,將手伸到了趕考的舉子那兒,倒給了禦史台彈劾他的機會,今日早朝,皇兄已下旨將趙之文等人壓入天牢。六叔啊,你說以趙之文的膽子,他能抗住多久?”
蕭興泊的臉色由震驚轉為驚惶,他本就不是什麽有心機的人,蕭璨一番話半真半假,詐得他底氣全無,此刻根本無暇分辯真假,竟是下意識全都信了。
蕭璨把玩著手中鐵扇,仍不願放過對方,繼續道:“哦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記說了。今日,六叔的祖父回禮王府了,亦有派人往京郊別院尋你,只不過沒你祖父的人馬快……”
話說到這兒,蕭興泊臉色驟然灰敗,此刻臉上寫滿了驚恐。這一切,蕭璨都看在眼裡,原本只是猜測,此刻心中已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六叔…很怕你祖父?”
蕭興泊顧不上答覆他,嘴唇顫動,整個人都似是在發抖。
“王爺……”
柳放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上前一步,只是剛開口想勸上兩句,蕭璨便抬手止住了他後面的話。旋即,有一名親衛策馬趕來,人還在馬上,便急稟道:“爺,禮王世子來了!”
第128章 細思極恐
“五叔來得倒是快。正巧六叔受了些驚嚇,只怕得有親人在身邊才能安心。”
“多謝殿下告知。”蕭興海下馬先給蕭璨見禮,畢竟他那兒的消息還是蕭璨遞過來的。事關自己的弟弟,無論蕭璨這麽‘好心’的用意是什麽,他都不能失了禮數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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