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滾開,滾開!滾開!!”
他不知道自己扔了什麽東西出去,或許是一個長長的腿骨,也或許是一個變形的腦袋,他不在乎,他隻想逃離這裡。
在他的精神深處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啪——
一聲清脆的開關響,走廊上面的燈全開了,刺目的光芒讓他的眼睛盲了兩秒,等他再次看清楚面前的場景時,走廊已經恢復了正常。
於錦意淚流滿面,手垂落在他的身旁,大拇指上被他自己咬出來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滴答一聲。
“錦意,你怎麽出來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乖乖地呆在房間中嗎?”
一個女人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一臉關切地擦著他臉上的淚水。
於錦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把手一點一點地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
“帶我要去見於錦檗。”
他的眼睛痛苦又悲痛,說話也沒有了稚氣,和之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了。
那個女人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但是還是說道:“當然可以,錦意和我一起走吧。”
於錦意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她認真說道:“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好的,於先生。”
他們一起走過這條潔白光亮的走廊,於錦意的耳邊一直有奇怪的像是什麽東西在濕水裡滑動的聲音,但是他卻找不到來源,最後他疑惑地把視線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白大褂,乾淨的馬尾,纖細的雙腿,舒適的平底鞋,她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於錦意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被剛才的幻覺嚇到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覺得自己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並且在睡夢中也越來越不安穩,每次醒過來的時候都是被一些可怕的場景嚇醒的。
他的哥哥到底做了一些什麽?
他們一起進了電梯,電梯在二樓停下了。
那個女人走出去的時候,於錦意又恍惚了一瞬,他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一條腫脹的蛇尾,蛇尾上有令人惡心的斑點花紋,強烈的汙穢感和扭曲感從那些斑點花紋上傳遞到了他的大腦中,填滿了他的大腦中的每一個溝壑。
腫脹的蛇尾壓過了一些粉紅色的肉沫,發出了噗嗤噗嗤的惡心聲響。
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在他精神深處另一個小男孩掙扎著想要醒來,但是等那個女人轉過了身,疑惑地看著他時,蛇尾又消失了。
於錦意靠在了電梯門上喘氣,那個小男孩也再度沉沉睡去。
“你還好嗎?要不要先回到房間去,於先生說你忙完了就會過來找你。”
於錦意搖了搖頭,軟著腿頑強地走了出去。
“我現在就要見到他。”
他的聲音非常細,他自己都聽不太清,但是那個女人卻聽到了,因為她臉上關心的表情更加濃重了。
“好的,請小心一點,這邊的一些試驗品有些不太安分……”
短短的幾步路,他們卻走得十分艱難。
確實如那個女人所說,這邊的試驗品不太安分,走廊兩邊的房間裡時不時會傳來它們碰撞門的聲響,更多的是一些蠕動的濕滑聲還有鱗片在牆上摩擦的滋啦聲。
於錦意就是一隻膽小的動物,他不是捕食的而是被捕食的,他會因為那些聲音渾身顫抖,失去力氣,然後哭泣,連哭泣聲都很小。
就像食草動物從生下來開始就會站立奔跑一樣,被捕食者沒有大聲哭泣的資格。
十分漫長的一段時間,直到他們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於錦意寒毛直豎地盯著面前的那扇門,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神經都在朝著他嘶吼,不要進去,不要進去,不要進去!
那個女人站著對著裡面說了幾句話,她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但是又異常清晰地傳遞進了他的大腦。
“先生,他過來了。”
“是的,錦意,他想要見你。”
“好的。”
過了幾分鍾,門開了。
於錦檗的臉露了出來,於錦意感覺到自己的靈魂發出了一聲幾乎無法察覺的尖叫,但是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他依舊感覺到了強烈的安心。
那是他的哥哥,他血脈相連的,這個世界上和他最為親密的人。
“錦意,不是說了讓你呆在房間嗎?”
於錦意張開了嘴,連他自己都十分詫異他說話的聲音竟然還是十分正常的,沒有顫抖也沒變得細弱。
他說道:“我只是有點無聊。”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於錦檗往房間裡面走去,“很快了,錦意,你再堅持一下,等我……”
“我呆在這裡很害怕,哥哥,我想出去……陳姨也不在這裡……”
他跑了幾步,然後一把抓住了於錦檗的衣服下擺,但是那濕潤的布料又讓他瞬間松開了手,他滿臉焦急地說道:“我不想留在這裡,哥哥。我看到了很多可怕的東西,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說著說著就抽泣了起來,他將臉頰埋進了雙手間,近乎絕望地哀求。
於錦檗似乎歎了一口氣,轉過了頭問道:“錦意不是答應了哥哥,要永遠陪著哥哥一起嗎?”
“是的,但是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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