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綏握著掃帚的手一頓,又繼續掃地起來。送完謝厭七後,男人便離開了,沒有任何留戀。
謝厭七再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後。
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發覺自己躺在九院的屋內,腦袋有一瞬間的茫然,緊接著穿好衣裳跑了出去,腦袋還有些暈乎乎地打開了屋門。
映入眼簾的強光讓他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看著熟悉的院子陳設,他竟忘記自己是怎麽回來的了。
他不是在和張不問到了望情峰,看見百姓執手有情人拜蒼天,後來……他忘記發生什麽了,隻知那些畫面迷迷蒙蒙,被什麽東西遮擋住了一般。
“醒了?”
一側突然傳來冷淡的聲音,簡綏拿著掃帚低頭掃著地,緩步走了出來,也沒看他,就繼續做手上的事。
謝厭七喚了一聲“簡師兄”,又抓了一下頭髮,左右走了走,想進屋又走了出來,“簡師兄,我睡了多久?”
簡綏:“三日。”
他將掃帚收了,又拿出了一根雞毛撣子,掃撒著高處的塵土,捂著口鼻,微擰著眉,認真極了。
謝厭七依舊好奇:“那……送我回來的人是張不問嗎?”
簡綏看了他一眼:“是。”
話落,又繼續掃著九院的柱子,甚至還一晃身到了屋頂,將那屋簷處都清理的一乾二淨。
少年嘴角掛著笑,在原地輕快地跳了幾下,又繃著唇想到什麽,正色抬頭,看向卡在屋簷前的簡綏,那白發一塵不染,可手上乾的卻是清理的活計。
“那簡師兄,我接下來學什麽?”
“不知道。”
簡綏從屋簷下探出一個頭來,白發隨著他的動作自然往下垂落,掠過宗門腰封,能看到他勁瘦的腰身。
他嗯了一聲,道:“但應當是與薛師妹祝師弟一起去九院學習其他東西了。”
說完,又繼續乾活。
謝厭七不知道祝伶之與薛葉他們在哪兒學習,抬頭應了一聲,朝簡綏道了謝,便想著去找找兩人,誰知剛轉身,便見到他們一並走了進來。
“謝師弟醒了。”祝伶之笑道。
薛葉幾步上前,圍著他轉了幾圈,滿眼的驚訝,“竟然隻睡了三天。”這話聽著古怪,他們似了解他三天前經歷的事,又像是知曉他發生了什麽。
少年摸了摸腦袋,“你們在說什麽?”
祝伶之與薛葉對視了一眼,解釋道,“你如今可是出名了,一口氣喝下半壺忘情果酒。竟隻睡了三日便清醒了。”
“什麽酒?”
薛葉重複道,“忘情果酒!”
忘情果酒,為甲州特產,以望情峰上特有的果子製作,再用靈力塵封滋養五年,待每年中乞巧時低價售賣,隻給前去忘情峰的人,飲忘情果酒,換前世今生與人相伴。
雖為忘情,實則望情。
相傳是取名之時,那人提筆寫錯了字,便有了雙層意思,既為望情也為忘情。
謝厭七捧著臉,驚愕出聲,拍著自己的臉,責怪道:“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薛葉看他的樣子笑出了聲,“別擔心,以後跟我們在一起就沒空喝酒了,一杯倒謝小師弟。”
謝厭七瞪大雙眼:“這你們都知道?!”
“三天前你也是穿的青雲宗的衣服下去的,街道上有青雲宗的人,這口口相傳,不就都知道了。”
青雲宗雖為甲州第一宗門,可不惶也有其他較小的宗門,為了招收弟子,多半會采用一些戰術,至於這埋伏在甲州街道各處的青雲宗第一,便是戰術之一。
為了第一時間知曉發生了何事,又或是第一時間得到一些消息,都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那些師兄,算是暗探?”
祝伶之點頭,卻二話不說將他拉了過去,搭著肩膀笑道:“我們回來不是閑聊的,是周長老叫你過去。”
“周長老?”
青雲宗內,宗主是鶴守鳳,余下有五位長老,分別掌管不同修為的修士,這周長老,便是管九院以下的修士。
謝厭七沒見過這個周長老,但聽祝伶之與薛葉所說,應當是正常來叫他學習新的東西。禦劍為基礎,其他他還沒學到半分。
只是迷迷糊糊被推到學堂正中央時,他還是錯愕地看了周長老好幾眼,謝厭七沒有想到,這個周長老,竟是一個長相稚嫩的姑娘,但她手落拂塵,正襟危坐,睜眼闔眸間,都帶著一股潛在的威壓。
周長老名為周雉,是甲州周家的老祖,但雖說為老祖,可她的長相實在是像周家孫輩的,五官尤為稚嫩,頭髮亦是烏黑,甚至個子與他差不多,女子中是算高的,除去那拂塵,其他根本看不出她有長老的感覺。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竟管著青雲宗九院以下的所有修士,從一品到九品,一院到九院,約摸有千人,全部是她一人管理。
謝厭七打量著周雉的同時,她也在打量著他,只是那目光善惡不明,看的人心中發慌。
“謝厭七。”她喚了他一聲。
少年即刻拱手,行了個禮,規規矩矩道了聲“周長老。”
“去那邊坐下吧。”
周長老拂塵擺了擺,在薛葉的對面空地上,便出現了桌案與筆墨。
謝厭七走過去坐下,便聽到周長老開始介紹青雲宗的歷史,青雲宗坐落於甲州偏北,卻能一家獨大,其一是它九百年的濃厚經驗,其二是它佔甲州懸浮山脈十座,要知道甲州並非與天相近,雖為十四州之首,可那懸浮山脈,放眼望去,也不過三四十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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