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厭七有些不明所以,因為他們以後或許並不會再見了,但聽他的語氣,好像篤定了還會再見一樣,他愣了一下,還是朝梅無咎揮了揮手。
“後會有期。”
原路返回,折騰了一路,從半人高的洞口出去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他利落地將盒子放進了金袋,卻留下了那本口訣帶在身上,隨意翻開,便知道梅無咎並不是騙子,裡面每個口訣旁邊,都對應著朱砂繪製的不同符紙,足以讓他這個從未用過的人分辨。
謝厭七忽又覺得,他這買賣當真不虧。
而他所擔心的銀錢不夠,也是多余的,爹爹送給他的這個金袋,幾乎是謝家所有的財產,他眸色忽然沉重,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們都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握著金袋的手逐漸收緊,謝厭七堅定了要報仇的心。
從街道回庭院,一路上他並沒有看到什麽行人,知道他們已經準備休息,他腳步也加快了點,上次遇到了大魔,他不相信這次遇到後,還能有青鸞峰的修士幫他。
他運氣一向不好。
頭頂的月已經逐漸冒出,謝厭七回到庭院時,天已經黑了,以至於他沒太注意,走近才發現門口站了兩個人,正是弈秋和弈晴。
兩小孩直愣愣地站在門口,兩雙眼睛在看到他之後明顯放松了不少。
“你們怎麽站在門口?”
弈秋沒有說話,只是轉身進了屋子,弈晴跑上來挽住他的手,小聲道,“弟弟怕你偷偷走了,我們就沒錢了。”
謝厭七聞言失笑,下意識地看向了屋內一言不發的弈秋,他聽到了弈晴的話,緊繃著嘴,臉微微有些紅。
他牽著弈晴進去了,安慰道,“我這個月都不會走,估計要打擾你們了。”見弈秋仍舊不說話,謝厭七在他對面坐下,又道:“待我拿到土城令那天,才會離開。”
話落,對面那緊繃的身子,才有了緩慢地松懈,謝厭七沒再繼續說話,只是變著法般從懷中拿出兩串糖葫蘆,朝弈晴遞了過去,“本想給你們買些零嘴,但回來時都收攤了,只有這個了。”
弈晴雙眸瞬間一亮,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角,下意識回頭,看向了坐在那兒的弈秋,兄弟倆對視了一眼,弈秋朝他點了點頭。
弈晴高興地接了一根,又小心翼翼地拿下另一根,朝弈秋跑了過去,跑了一半,他停下來,回頭小聲問謝厭七。
“你……你吃嗎?”
謝厭七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
弈晴這才跑到弟弟面前,將那根遞到了他的手中,自己則迫不及待地開始吃手裡的了。
弈秋臉色有了一些變化,抬眸看了謝厭七一眼,卻見他已經拿出手上那本書看了起來,猶豫了一下,他聲音微提,道了句:“謝謝。”
謝厭七朝他笑了笑,繼續看著手裡的書。
弈秋回頭,凝視弈晴高興的面孔,眸中不禁泛著希冀,握著糖葫蘆的手也越來越緊。
他一定,可以帶哥哥走出這座城!
而出去的契機,只能是他……
他抬頭,眸光再次落在了謝厭七身上,又倉惶移開。
接下來的半個月,忙的那天,謝厭七會讓弈秋與弈晴出去替他打聽消息,自己則在庭院練習口訣與操控符紙,甚至會在下雨天溫故引生功,而休的那天,他會教兩人一些簡單的防身術,這些,都是他從王無醉那裡學來的。
或在兩人面前武上一劍,讓他們看看效果,再問問哪裡需要修改。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弈秋對武學上有很大的見解,謝厭七雖從未問過他們為何會住在這兒,又為何小小年紀不見爹娘,但根據他的猜測,十有八九也與他一樣。
弈秋從剛開始的謹慎,到後面的熟悉,再到半個多月後的稱兄道弟,終於朝他打開了心扉。
他有個夢想,是帶著弈晴走出土城,幫他治病。
弈晴去年著了涼發熱,他用身上僅有的銀錢去請大夫,回來時他腦子已經燒壞了,心智隻停在了五歲以前。
作為弟弟的弈秋,擔任起養哥哥的任務。
所以他才會在看到謝厭七毫不客氣給銀錢時將他這個人留住,他想要賺夠錢,離開這裡。
土城容不下他們。
“小七哥哥,你覺得我們去哪兒比較好?”弈秋聽完他這一路走來的經歷,不禁好奇問道。
“木城吧。”謝厭七道。
金城危機四伏,火城四處動蕩,水城城主昏庸,唯一讓他覺得不錯的,只剩下趙卍的木城,況且木城四季如春,宜居住。
弈秋點頭,“好,那等我賺夠了銀子,就帶哥哥去木城。”
謝厭七笑著摸他的頭,“木城的趙城主是好人,你們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雖然對他並不好,但對其他人都不錯。
弈秋重重點頭,二人商談之際,謝厭七耳朵一動,感受到一陣劍氣從右側傳來,穿過庭院土牆,直直朝他刺了過來!
他驚呼一聲,抱著弈秋往旁邊躲了過去,將他和弈晴關在屋內,“有危險,別出來。”
話落轉身,院門被人一腳踹開,那劍被來人穩穩地握在手中,男子滿臉胡茬,亂糟糟的頭髮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隻依稀在發縫中看見他那一雙黝黑深沉的雙眸,略帶恨意地盯著謝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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