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上前,更不敢親眼看到他們。
他直直地跪在地面,挺立的背脊在一瞬間被折彎。
周遭的落葉被突然出現的狂風席卷而起,他腕口的鐲鈴發了瘋一般作響。
他似沒有聽到一般,仍舊跪在原地,蕭條頹廢的背脊後,有雜亂的聲音越靠越近,“謝厭七在這兒!!他回來了!!把他抓起來,交給陛下。”
陛下?
少年深埋在地上得腦袋微抬,死寂空洞的眸子像是一瞬間有了目標,他緩緩站起身來,掌心狠狠握著不知何處而來的匕首,陰鷙地看向門外。
謝府突然闖入一大批人,各個手中執劍,其中,應該還有幾位十四州的修行者,修為看不出高低,但在金城中殺人,綽綽有余。
“謝厭七在這兒!把他抓起來,交給陛下!”
一聲大喝打碎了短暫的平靜,謝厭七五指收攏,腿下生風,朝他們跑了過去,速度極快,不過一瞬,就已然將一人穿喉。
鮮血迸發,飛濺了周遭的人一臉,幾人瞬間大駭。
“不是說他不會武功嗎!”
幾人方寸大亂,卻還是強行執劍朝他逐漸靠近,謝厭七手握染血的匕首,聲音涼涼,“就是你們……殺了我的爹爹和哥哥?”
“不,不是武功,是修行術法!”
有修行者看出了謝厭七身法的不同尋常,這話一出,幾人不禁有些警惕,四下看了看同夥,都有些猶豫。
情報不準,人人都說謝厭七是個紈絝公子哥,錢堆裡長大的公子,能有什麽武功?
誰知他這樣的伸手,確實……
“噗——”
一口鮮血噴出,謝厭七整個人有些搖晃,不甘心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體內的五髒六腑似在一瞬間被攪動,他忍著不適,強行看向周圍的人。
“他受傷了,好機會!”
這次說話的,不是執劍人,而是手無寸鐵的修行者。
他們本就是十二州中最低等的修行者,能夠受到賞識為金城人所用,還吃穿不斷,多少還是要使些手段才行……
一道符咒從兩人袖中飛出,嘴裡碎碎念著咒語,在一瞬間飄到了謝厭七的頭頂,兩人一聲長呵,“破!”
頓時,青天白日天雷滾滾,閃電順落而下,徑直劈在了謝厭七的手臂上,頓時焦黑,皮肉灼燒得味道陡然在四周傳開,他全身一陣刺痛發麻,染血的匕首無力握緊,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謝厭七眸子瞪大,想去撿,卻又被一道閃電劈下來,正中那柄匕首,稍慢一步,就會劈斷他的手指……
“哎喲,歪了!”那人無奈地大笑。
“我這裡還有點引雷符,再給你試試,這次可不要歪了,對著他的天靈蓋劈!”
執劍人後退了兩步,得意地看著兩個修行者任意欺凌謝厭七,站在一旁看戲。
就算這小子學了點東西又怎麽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還是個廢物!現在他全家都死了,根本活不下去。
符咒半空飛起,修行者嘴裡念念有詞,臉上的得意與快感閃瞎了旁邊人的眼。
感受頭頂極速劈下的雷電,謝厭七想用駸駸步逃離,卻發現全身上下用不上一點力氣,五髒六腑依舊鑽心般疼痛。
雙腿竟然移不了一點!
他狠狠瞪著眼前這些人,目眥欲裂,他要記住他們,往後黃泉路上,他要在那兒等著,既然生前無法報仇,那死後他要狠狠教訓他們。
目光再次落在他們身後整齊擺放的七具屍體上,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爹爹,哥哥,小七來陪你了……
是他的錯,如果他當初沒有救下鍾無恨,如果他沒有接下那張帖子,如果他沒有聽信爹爹的話前往木城。
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重新來過?
謝厭七緩緩闔上雙眸,然而駐足片刻,雷電沒有落下,他卻被一條絲帶攬住往身後一帶,而他原本站著的地方,一道雷電劈下,炸開一個大坑。
“二等引雷符,真是狠心啊。”
絲帶發來一聲輕歎,毫不猶豫地放開謝厭七,朝著那些執劍人以及兩個修行者打了過去,這絲帶像是長了腦子,又或是被別人操控,即便是一物,也能夠和幾人打的不相上下。
“你是何物?!竟敢壞我好事!”兩個修行者有些惱羞成怒,眼看著殺了謝厭七就能往上邀功,竟然有這麽個鬼東西來阻擋他們,怎能不恨!
執劍人也覺莫名其妙,他們抽出長劍試圖砍斷這絲帶,卻發現根本觸碰不到邊緣。
“你先走!”
絲帶的聲音或男或女,朝謝厭七喊了一句。
謝厭七目光陰暗,在深深不甘地看了爹爹和哥哥們屍體之後,這才朝絲帶道了句謝,捂著胸口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明日,他明日再來將爹爹和哥哥帶走……
這些人卑鄙無恥,竟然趁他不備下藥,以至於他根本無法用駸駸步,再配上他偶爾習得的手法殺人。
謝厭七走後,絲帶像是不再迂回,靈巧地躲過了執劍人以及修行者的攻擊,像一條毒蛇極快地朝著幾個執劍人飛去。
“縛!”
半空中似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絲帶瞬間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準確無誤地從幾個執劍人脖子中穿過,又在他們不注意時狠狠收攏。
“呃——”
窒息感從外向內,疼痛從脖頸蔓延,幾個執劍人面露懼色,丟下手中長劍,拚命地抓住絲帶,想要把它扯開,誰知卻越扯越緊,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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