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對他才有的擔憂。
他突然就想讓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向上蒼卑微的祈求,留住這並不多時的一刻。
一直到十指都上了藥,張不問才輕吹了一口氣收尾,將瓷瓶塞到了他的懷裡,“塗兩天便好了。”
謝厭七笑嘻嘻地湊上去,“那下次可以找你塗嗎?”
男人抿唇,認真搖頭:“不可以。”
少年臉瞬間一垮:“為什麽?”
“因為——來麻煩了。”
話語剛落,一道極大的罡氣便從天邊席卷而來,張不問拉著謝厭七閃身躲了過去,停在了九院門口,而他們原本站著的地方,已然出現了兩個大坑。
謝厭七眉頭緊皺,看向天邊:“什麽人?”
竟然要將他們倆置於死地!
張不問:“司馬鶴慶。”
“斷我司馬一族手臂,你們今日必死無疑!”司馬鶴慶的聲音渾厚不已,穿透天際,下一瞬,那道罡氣再次衝了過來,目標正是兩人所站的九院門口。
若承受了這一擊,九院內外都會被摧的一乾二淨。
張不問沒動,謝厭七的心卻提了起來,可他也不願棄他自己離開。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來到了他們面前,掌心化萬物,將那罡氣化了個七七八八,鶴守鳳擦了擦鼻子,笑呵呵地當和事佬。
“司馬老祖,有什麽好好說,何必動手呢,青雲宗與司馬家族向來和和氣氣的,別將那層窗戶紙捅破了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話雖這麽說,可即便沒捅破的紙也已經被他這番話捅破了。
司馬鶴慶身影一動,停在了九院前的平地上,與他們隔了一小段距離,他白發白眉,一身灰色長袍,穿的剛剛好,合身至極,他眼睛深邃,卻眉頭狠皺。
目不轉睛地盯著謝厭七與張不問。
“生什麽財?我司馬山莊不缺錢,今日來你青雲宗,就為了一件事,將那兩人交出來,我不想跟你動手。”
鶴守鳳聞言若有所思地回頭,看向了張不問與謝厭七。
兩人不約而同地聳了聳肩,謝厭七一副無辜模樣,張不問儼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臉上帶著該回去吃晚飯的急促感。
“敢問他們做了什麽事?讓司馬老祖如此生氣!”
司馬鶴慶:“他們斷了我曾孫司馬疑的手臂!”
鶴守鳳大驚失色,猛然回頭:“哎呀呀!竟!有!此!事!”他幾步上前,停在了謝厭七面前,指著他看了好幾眼,又果斷走到張不問面前,慢吞吞收回了手指。
“你們真是——好大膽子!如此,我也護不住你們了,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惋惜地狠狠拂袖,站到了一旁。
又補充道:“司馬老祖,和氣生財,他們的事你找他們,千萬別再傷我青雲宗一草一木了呀,這都是錢。”
司馬鶴慶:“那便受死吧。”
謝厭七正欲衝上去,卻被張不問攔住了,“傷口。”
少年低頭,卻見方才塗了藥的十指一瞬間恢復如初,就連血塊都不見了。他有些愕然:“那你剛才還……”替我塗藥。
張不問微微一笑:“逗你玩玩。”
謝厭七凝了一瞬緩緩勾唇,他卻不覺得。
徑直向前,張不問又道:“打不贏就叫我。”
“好。”
司馬鶴慶為九品逍遙境,他打不贏是肯定的……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鶴守鳳倒吸一口涼氣,慢吞吞地挪到了張不問身邊:“你就這麽讓他胡鬧,待會兒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即便你出手相救,恐怕也來不及。”
張不問:“我相信他。”
鶴守鳳手一攤:“兩個瘋子。”
他又擺了擺手,往九院去:“我要回去看徒兒了,你們活著就行。”
謝厭七停在司馬鶴慶的面前,他手腕的鐲鈴便瘋狂響動,來十四州這麽久,即便遇到了不少修士,遇到簡綏金剛凡境者,它也很少響動,可今日,它卻發了瘋一般狂響。
他喉嚨上下滾動,不自覺地捂住了它。
司馬鶴慶睨了張不問一眼,嘲諷道:“不急,都得死。”
話落,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猛烈蔓延無盡的靈力,威壓似從天而降,將謝厭七的身形控制的死死的,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迎面看到一柄碩大長劍自他面門襲來,沒有絲毫停頓。
司馬鶴慶是鐵了心將他一擊斃命!
謝厭七額頭冒出冷汗,他的確感受到了修為上的絕對壓製,他雖不知道自己此刻有沒有到金剛凡境,可與逍遙境的區別實在太大……
但他也並不想將張不問至於險地。
他緊咬牙根,凝神聚氣,神識之中,有一道口訣破土而出,他唇瓣微動默念,周身的禁錮在緩慢褪去,自長劍撲面而來之時,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向一側躲閃。
雖有些狼狽,但好歹躲了過去。
九院門口,張不問眉頭舒緩了些。
謝厭七擰眉,駸駸步在腳下生風,他隔空取物,將不遠處懸崖之上的巨石操控而起,徑直往司馬鶴慶砸了過來。
可終歸不過是不痛不癢,司馬鶴慶扯了扯嘴角,“倒是小看你了。”話落,他雙手大開,周身氣息繚繞,四面八方的仙劍都發出短暫的爭鳴,隨著一聲‘嗶——’之後,謝厭七的面門,再次襲來一把龐然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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