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猩紅,與身後黑壓壓的傀影人一起,朝他們逼近,“我現在沒有任何願望了,就想將你們殺死。”
“明日之後,太善宗的人只知道我懲奸除惡,處置了幾個逆徒,待宗主出關,我便將前因後果奉上,無人為你們辯護,你們就等著身敗名裂慘死吧。”
謝厭七冷笑:“無人為我們辯護麽?”
烏長老臉色一變,倉惶看向了結界之外的弟子,他們看他的眼中沒有尊敬,只有無盡的鄙夷。
謝厭七拍了拍手,“忘了提醒烏長老了,我剛好會一點點破解結界之法。”雖然結界並未解開,但裡面的聲音,外界都能聽到。
烏長老猛然回頭,朝他飛身而來:“你該死!!”
謝厭七並未退縮,反而抽出龍首劍攻了上去,他要與烏長老周旋,才能讓其他人有可以找出破解結界的法子。
六人再度被密密麻麻的傀影人包圍,一個倒下,只要靈力未曾抽離,就會再度卷土重來,無休無止。
杏圓兒皺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總會靈力耗盡,但他們不會。”
花自霖喘了一口氣,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我修為低下,如今已有些累了,但我不會拖你們後腿。”
梁生意眼睛一紅,“說什麽呢,要走一起走!”
花自霖垂眸,含笑摸了摸他的頭,“嗯,一起走。”
接二連三的防禦與攻打,楊采星也有些力不從心,她眉頭緊皺,看向四周,“我去看看結界……”
“不用。”
阿瀾閃身來到她的身前,深深看她,楊采星心裡突然一個咯噔,下意識地就想逃離,卻被他拉住了。
“你聽我說。”
他指著還在拖延烏長老的謝厭七,“小師弟已經在為我們爭取時間了,可我們如今的情況你也已經知曉,烏長老修為高,他設下的結界破解需要很久,眼下,只能走另一步,你們再幫助小師弟對付烏長老。”
“結界應當與他的修為相連,只要他受重創,結界是維持不住了。”
杏芳兒心裡突然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阿瀾想做什麽?”
楊采星淚水從眼角滑落,卻隻盯著阿瀾一言不發,注視良久,她突然伸手,緊緊抱住了眼前人。
其他幾人倒吸一口涼氣,似並未想到他們竟是這樣的關系,明明這十年來,兩人說話與接觸並未達到這一步。
可此前那密密麻麻的隱忍情愫,卻在生死之際傾瀉而出。
阿瀾唇角帶著笑,平日裡木訥的他,似也在此刻感受到了少女洶湧的情感,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說,等出了傀影堂,要帶我去看看丙州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可別食言。”
楊采星松了手,卻倔強地沒有點頭,她咬著牙,下令道:“除了阿瀾,其他人都去幫謝師弟。”
杏圓兒瞪大雙眼:“……你在說什麽?”
“去啊!!”
楊采星突然叫了一聲,卻將其他人的疑惑全部打斷,幾人相處了這麽久,卻也在此刻明白了什麽,眼眶皆是一紅,卻也愛莫能助,只能飛身前去幫謝厭七。
余下楊采星一人停在原地,她與他四目相對,相隔不遠,卻像有一條鴻溝,她想上前,卻始終沒有動作,阿瀾停在原地,朝她微微一笑,“去吧。”
少女將他的容貌記在腦海中,“我會帶你去看的。”話落,她不再遲疑,毅然轉身,淚水隨著動作滾落,掉在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目送她過去,阿瀾轉身,看向了已經被他控制住的密密麻麻的傀影人。
最近地,是他去年給他畫的眸,左邊,是他今年畫的幾個,右邊,是他剛來傀影堂時,被楊采星打壓著連夜畫出來的幾個。
他反應慢,少女一開始很嫌棄他。
可後來,卻依舊不惜疲憊地教他,畫眸,做花,操控,懸掛,她常說他太木訥,總是將那飯菜倒出一半給他,他與她在其中度過了許多個年歲。
可他們終究不見天日。
她本向陽而生,不該困於黑暗之中。
一次骨迦堂買傀影人時,因數量太多,其他四人便都從暗道出去,隻余下他與她在傀影堂,那時少女在前夜做了幾百個簪花,如今隻累的躺在閣樓上木梯上就睡了過去。
他駐足身側,注視良久,趁她不備時,俯身偷親了她。親完之後,他腳步倉惶地躲在了閣樓角落,隨意拿了一本古籍翻看,卻在看了半晌之後才發覺拿倒了,心跳聲如雷貫耳,不如平日的怦怦跳動,是藏匿在深處卻怕被發現的兵荒馬亂。
也就在那時,他發現了手中古籍中記載了一個功法,若是傀影生出異心,可用滿身鮮血為引,十年修為為餌,將范圍之內的所有傀影抹去靈眸。
靈眸便為初畫之眸,一旦抹去,它們就會變成剛從義孝堂做出來的樣子,沒有思考,沒有情感。
阿瀾闔上雙眸,修為全部傾瀉而出,將他與眼前密密麻麻的傀影人圈在一個范圍內,他周身氣血翻湧,鮮血從四面八方飛出,原本定住的傀影人恢復自由,義無反顧地朝他撲了過來,不過一瞬,他的身影便被一層又一層的傀影人覆蓋,而附著在他身上的傀影人從剛開始的大力扭動掙扎,到最後的逐漸停止動作,一大片一大片的鮮血從它們體內淌出,將身下那年歲不大的少年淹沒了一層又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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