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諄驚愕站在原地, 他用盡一切辦法都想掙脫束縛,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動彈半分, 李讓塵根本沒有這樣的術法,這古怪的東西,他只見一人用過。
他眼底迸發出強烈的不甘,眼球幾乎要從眶中脫落,他瞪著謝厭七,眼底都是機關算盡後的失敗。
原來是他……
以血為引,以身為祭。
瀕臨死亡之際,他突然也悟的透徹了,無論他怎麽努力,也無法超過李讓塵,更無法超過那十二京的叛徒,亦無法掙脫他的術法……
“轟——”
哢嚓——
在最後一刻,雙劍幾乎合璧,李赫諄的身體被撕裂成無數快,臨死前,他還抱著自己不會仙隕的念頭,天道不會讓他輕易死去。
可直到痛感將他徹底麻木,他才明白,自己再無生還的可能。
虛空道在下一刻破碎,十四州的光照了進來,謝厭七扶著幾乎癱軟的張不問走出了幽暗之中。
迎面而來的靈力直直打在了張不問的背上,男人單薄的身體有一瞬間的趔趄,完全跌入了身側之人懷中。
“張不問!”謝厭七警惕看向四周,雙眸猩紅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白發陌生少年的身上,幾乎是看到他眼神的瞬間,白發少年瞬間攤手,解釋道,“我根本沒有用任何的靈力,只是用了微末清除咒,想找到你們。”
話落,他看向垂首頗為狼狽的張不問,嘀咕道,“這些靈力對他來說應該微不足道才對,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也不是你打他的理由!”謝厭七還想說什麽,卻被張不問製止了。
身側之人緩了一口氣,輕柔喚他,“不怪他,是我自己。”
他氣息紊亂,像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頹廢蕭條到極致,這不禁讓謝厭七心底的慌亂更加強烈,他小心地扶著他,擔憂問道,“是不是李赫諄打傷了你?”
他在裡面,到底經歷了什麽?
張不問搖頭,他隻撐著力氣抬頭,看向了他的臉,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色,可只要一看到他,他就會想到方才被自己摧毀的一切。
他從來都對不起他。
也對不起謝柘。
他這一生,好像從未有過任何如意事,心上人死於非命,歷經千年也未曾找到他的分毫,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想要接受一個人時,卻被他頻頻利用,他的內心深處,實際從未將他放在心尖嗎?
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張不問伸出手,撫上了謝厭七的眉眼,一寸一寸往下,最終落在了臉頰之上,少年歪著頭,依賴般回靠他,可他眸子猛顫,在一瞬間將手收回。
隨即抬眸,看向了他的身後。
那裡,天雷滾滾,烏雲壓頂,他再次看向謝眼前人,“謝厭七。”
少年抬眸回看他,“我在。”
男人朝他悲涼一笑,唇輕啟:“好好活著。”伴隨著他微弱的聲音一同而來的,還有極大力氣的雙手。
張不問伸手,將謝厭七狠狠推了出去。
少年瞪大雙眸,想要掙脫回來,卻發現全身被什麽一層靈力裹挾住,將他托住快速往虛空之中飛去,第一道雷穿梭烏雲,朝他劈了過來,但周身的靈力將他護的極好,他毫發無損,緊接著第二道天雷劈下,他被靈力護著托著到了更高處,與十四州越來越遠。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雙眸緊緊盯著地面越來越遠的張不問,四目相對,他似在他眼中看到什麽,但還沒等他來得及深究,那道單薄的身影陡然跌落在地。
下一刻,他身側的幾人一擁而上。
謝厭七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白發少年舔著後槽牙,語氣不善,“不過是一個雷劫,你擔心成這樣做什麽。”
張不問並未理他,只是垂首,看著自己的雙手,神色恍惚,似乎沒有半點人的意識,王無醉率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想上前查探什麽,卻見他驟然站起身,腳步踉蹌地往十四州以外走去。
“張不問!”他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喊了他一句。
男人停下腳步,沒有轉身。
王無醉繼續道,“我們還能等到你嗎?”一改往日的醉酒,他問的很嚴肅認真。
張不問沉默了許久,沒有回頭,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繼續往前走。腳步虛浮,與剛來的模樣並不相同,他們猜不出他想去哪兒,只知道他看起來很不好,像是臨別決然。
邢無悔手臂下意識的顫抖,她眉頭一皺,問道,“王大哥,他要去哪兒?”
身側之人長歎了一口氣,“他不想活了。”
幾人瞬間臉色大變,想要追上去,卻被王無醉攔住了,“沒用的,他早就長生不老,如今生出不想活了的心思,誰也救不了他。”
“為什麽?!”梅無咎不懂。
明明一切都已經解決,他也已經步入了正常生活……
這千年來他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之所以一直沒有勸他,是他們都知道,那件事在他心裡早就成了不可代替的執念,再加上他性情是這般,認定之事不會有任何改變,修為到了頂峰,卻救不了心中之人,該是何等自責與愧疚。作為曾經與他在十二京執事仙神,他們給了他千年。如今謝厭七出現,那份執念應當有了更迭,他應該更想活下去才對。
“不知道。”
王無醉擦了擦發紅的眼睛,痛飲了一口酒,腳步緩慢,步上了張不問的舊路,“無人知曉他在虛空道見到了什麽,李赫諄有點手段,竟能將他摧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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