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阮願。阮願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阮成滔!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他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在對方一開口時就識別出他的身份。
在經歷腳傷後,從b市來到s市,阮願這段時間過得自在,不用愁吃喝,能安靜地學習,可以和朋友小聚,終於下定決心給予自己和連沛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一切看上去都在朝美好的方向發展,可在一些瞬間,他心裡會陡然冒出一股不安感。
他沒有忘記周奈還在阮家,他也聯系過周奈,問他過得怎麽樣。周奈總是輕描淡寫地說“還好”。能好嗎?
阮願和阮天德雖為父子,但卻沒有絲毫父子情誼。他對阮天德談不上了解,只知道這個人自私、冷血、暴戾。
在阮家低著頭過日子,能好到哪兒去?更何況他從阮家逃走,阮天德很有可能遷怒於周奈。阮願不是想不到,他是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麽。
聽到周奈進了醫院,心臟好似不斷地在下墜,阮願捏著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你想要怎麽樣?”
阮成滔為什麽告訴他?阮願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用周奈來威脅自己。
無論他和周奈的親緣關系有多淡薄,他都做不到事不關己。
“阮願,你太高估我了。我想要怎麽樣……”阮成滔低低地笑了幾聲,充滿著自嘲和諷刺的意味。
他母親去世的時候,對他最後說的話是“要出人頭地,要在天雋的未來留下你的名字。”
他母親和凌夫人鬥了半輩子,說不清是真的喜歡阮天德,還是出於好勝心。阮成滔從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你是個Alpha,你身上流著阮家的血,只要你足夠優秀,你父親他會看見你、重視你的。”
小時候他不懂,也曾向所謂的長姐示好,被母親教育了一頓“她是你的競爭者,你能不能長點心!”
後來他上學,成績便成為被拿來做比較的指標。凌夫人是阮天德法律上的唯一妻子,他母親注定會輸,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阮成滔身上,想要自己的兒子有出息,將來成為天雋的繼承人。
因為她的遺言,因為一直以來被灌輸的思想,阮成滔想要爭口氣,想要把天雋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他想要討父親歡心,成了阮天德最聽話的兒子,所以他事事為天雋著想,想要證明自己能夠擔得起重任。可結果呢?
是阮天德讓他安排阮願回一趟老宅,阮願不可能自願回,他只能將人綁上車,因為給阮願喝了藥,阮願暈了過去,回到家時,他被阮天德指著鼻子罵“蠢貨”。
在阮願逃走後,阮天德更是對著他大發雷霆,指責他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然後他被連沛打進了醫院,變相地限制了自由,阮家無人過問。
過了一個多月,他才回了家,得知阮天德給他降了職,公司已經沒有他的地位。憑什麽?
阮成滔知道,阮天德想要和海澤合作,不想得罪連家。
阮成滔想起,他一開始針對阮願,是因為他也曾被“哥哥姐姐”們這樣對待,他認為這是阮家的生存法則。
是他害得阮願提前分化,可如果沒有阮天德點頭,他能把阮願送進O德培訓學院嗎?
當初要把阮願賣給牟老爺的也不是他,憑什麽把帳都算到他一個人頭上?
阮成滔承受著腺體差點被挖掉的後怕、被限制活動范圍以及被監視的折磨,回到天雋後因為被降職頻頻受挫,過得糟糕透頂。
他不想放棄,直到無意間聽到阮天德和律師的對話。
阮天德歲數大了,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醫生嘴嚴,沒說什麽,但老宅裡的人都能猜到,他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這陣子,老宅看似平靜,實際上誰都想知道阮天德遺囑究竟是怎麽寫的。
阮成滔不例外,他去找阮天德,也是想再為自己爭取機會。阮天德書房的門關著,但能夠聽見裡面的聲音。
律師在勸阮天德放寬心,說他有這麽多孩子是福氣。
阮天德咳嗽了幾聲:“我這麽多個孩子,天雋還是在走下坡路。”
他說話很慢:“還不知道在我死之前,能不能看到天雋有新的技術。”
律師讓他不要想太多,又提及道:“凌夫人問過我幾次關於股份分配的問題。”
阮天德重重歎了口氣,聲音混濁:“她擔心我毀約把股份分給其他人,但如今我還能把天雋交給誰?”
有兩句話說得含糊隱晦,但阮成滔還是能夠得知,凌夫人和阮天德有過關於天雋股份的約定,這個約定一定是偏向凌夫人的,而現在,阮天德打算按照約定定下遺囑。
阮成滔覺得可笑,他母親可笑,他也可笑。他籌劃、忙碌了這麽多年,最後得到了什麽?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算什麽?犧牲品?用完就丟的一把刀嗎?滔天的恨意在他心中蔓延,快要將他淹沒,他恨阮天德,恨凌夫人,恨阮家的每一個人。
阮天德還想要和海澤合作引進新技術?簡直是在做夢!
“我這段時間都沒見過周奈。”阮成滔咬牙,“阮天德對他怎麽樣……到醫院你就知道了。我是好心告訴你,信不信隨你!”
阮願不相信阮成滔“好心”,但他別無選擇,即使前方是陷阱,他也得走近了再瞧:“哪家醫院?”
“市一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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