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和你細談,沒什麽好談的,看你這副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沒人告訴過你嗎?缺德事兒做多了遭報應。”連沛給身後的保鏢比劃了一個手勢,“上樓找人!”
幾個保鏢立刻動身,阮家的傭人試圖阻攔,但根本攔不住。
連沛的所說所做是對他的羞辱,阮天德氣得瞪眼,胸膛劇烈起伏:“目、目無尊長!我是阮、阮願的父親!”
連沛淡淡道:“你不配。”
阮家亂成一團,其他人被吵醒,也來到客廳,不敢得罪連沛,就勸阮願“都是一家人,為什麽要鬧成這樣”。
阮願覺得可笑,一家人?什麽時候把他當成過家人了?
他已經不想和他們爭執。
凌夫人皺眉,彎腰勸阮天德把周奈交給他們。阮天德以前是被周奈的美貌吸引,就當養了隻寵物,高興的時候逗逗,不高興就折騰人。他自認阮願對他沒感情,但周奈好歹是阮願的爸爸,在阮願搭上連沛之後,他就想從周奈身上下手,逼迫周奈去“教育”阮願,讓他以後進了連家的門,幫扶天雋一把。
可以前,他能夠拿捏住阮願,是因為連沛和阮願之間有太多事情未能說清楚,連沛不知道阮家對阮願做過些什麽,阮願也因為關系的不平等無法對連沛提出請求。
現在連沛站在阮願的身旁,呈保護的姿態。阮天德身體抱恙,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卻是有心無力。
凌夫人雖是阮天德法律上唯一的妻子,但在阮天德光明正大地把Omega帶進家裡時,她就知道,靠得住的只有利益。
她和阮天德的“情人”不一樣,她家裡條件還不錯,若不是年輕時看走了眼,也不會嫁給阮天德。所以她和阮天德做了約定,她同意阮天德娶其他人進門,甚至可以讓他們生子,但只有她的孩子能夠成為繼承人。
她愛過這個人,也恨過這個人。見這個人時日無多,隻覺得終於快要解脫。阮天德在乎天雋的未來,在乎新技術,但凌夫人不懂,她擔心阮天德會為了所謂的“新技術”做出讓步,她隻想爭取到屬於她的東西,不想再生端倪。
見阮天德不說話,凌夫人開口道:“周奈在頂樓最裡面的房間。”
阮天德伸手指著她,凌夫人聳肩,不再看他:“我也沒有辦法。”
第79章 但以後你們都會過得很好
阮願抬腿朝樓上跑,衝進關著周奈的房間。房間很小,是雜物間的格局,只有一張舊床,周奈躺在床上,沒有睡著,他盯著天花板,目光有幾分呆滯,在聽到開門聲後,才緩緩地轉過頭,對上阮願的視線。
他張口唇,一時間卻沒能發出聲音,過了好幾秒,才問道:“你怎麽來了?”
阮天德老了,病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倒計時了,卻也更加偏執,對天雋引進新技術的執念讓他睡不好覺。
他會拄著拐杖突然打開周奈臥室的門,在黑暗走近,像周奈擺脫不掉的夢魘。
他讓周奈去找阮願:“連沛那小子為了阮願能和連家鬧翻,只要阮願出面,肯定能夠讓海澤同意幫天雋度過難關。”
他好像忘了他曾經是怎麽對阮願的,隻覺得阮願是他的兒子,理所應當要顧及阮家的利益。
周奈總是沉默,換來的是阮天德的打罵。阮天德有時候走路都費勁,用力掐著他脖子時卻像是真的要治他於死地。
他會想,死就死吧,卻還是有一點不甘心。阮天德應該死在他前面的,不是嗎?
周奈臉色蒼白,瘦得像是紙片,他的面容仍然有一種超乎年齡的美,可眼裡卻沒有神采。
阮願突然想起更年輕一些的周奈,在他上小學的時候,周奈是他如今這個年紀,好看得不可方物。
一個美得模糊性別的Omega,卻困在高牆裡幾十年,像一朵漸漸枯萎的花。
他又想起,在周奈還沒有被禁足的時候,他和周奈生活在一起。周奈雖然很少笑,但對他很溫柔。他是一個知道阮願被欺負了卻沒辦法替阮願找回公道的爸爸,他很懦弱,但他會抱著阮願哄他“願願乖”。
阮願眼眶泛紅,視線變得模糊:“你不是說你還好嗎?不是說沒有被打嗎?”
周奈坐起身來,他擔心阮願來了老宅,會被阮天德為難:“你來這裡做什麽?”
“我陪阮願來的。”連沛就跟在阮願的身後,向前邁了一步,和阮願並肩,自報家門道,“周……叔叔,我是連沛。”
周奈之前並沒有見過連沛,只是聽別人提起過很多次。
他們說他年輕帥氣、家境優越、工作能力出色。所以周奈想,連沛對於阮願來說,應該是個很好的歸宿。
而連沛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趾高氣昂,而是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能自己下地走嗎?”
周奈腋下胸旁的位置疼,背脊也疼,但他疼慣了:“……嗯。”
“你跟我們一起走,有什麽需要帶走的東西收拾一下,以後就不在這裡住了。”連沛沒有和他商量,更像是通知。
周奈怔了一下,轉頭看向阮願。阮願點了點頭。
周奈:“太麻煩你們了。”
阮願:“你不走才是在麻煩我們。”
在老宅生活了這麽多年,周奈找不到任何需要帶走的東西。
他來這裡時,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他唯一多出的羈絆就是阮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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