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斜屋山這片領地的主人,他必須守護領地,包括他自己在內任何妖物不得靠近谷地。
搞定。
這樣等他離開了這個世界,羆大王也會遵循自己留下的暗示,“自願”守護谷地。
隨後何不見又在谷地地面和四周山壁上刻下了一道道繁複的陣紋,這陣紋參考了他在演法壇上的幾分領悟。
這次布下的陣法主要結合了幻化和空間兩種力量,幻化為主,空間為輔助。
在大陣開啟後,將自行演化出幻象遮蔽谷地,這樣再有妖怪於天空中俯瞰,便只能看到渾然一體的斜屋山,看不到谷地。
幻化再結合空間,會讓從外部靠近谷地的妖物下意識繞開谷地,無法入內。
當然何不見也考慮了搬到谷地裡的村民生計問題,幻化大陣並不會遮擋陽光,再加上泉水湧出形成的河流,這樣可以讓他們種地收獲食物。
空間迷陣也只會阻攔妖物,普通沒有意識的野獸會有概率誤打誤撞闖進谷地。
而且大陣開啟後,除非有人以超過化形期的力量打破大陣,否則便只能進不能出。
若設置成能出的,在這裡生活久了的村民或村民的後代,難免有想離開這裡的。
但萬一他們離開後,把這裡告訴心懷不軌的人,或被妖物抓住搜魂知道這裡,恐怕他的大陣攔不住那些大妖,這處淨土也會毀滅。
何不見忙忙碌碌,這一布置就布置了足足七天,中間沒有停下來休息過。
在大陣將要完成時,何不見看著山谷又皺了皺眉。
只能進不能出會不會太嚴格了,在山谷裡生活的村民不和外界往來,恐怕兩三代後就會出現近親繁衍,那時這片谷地就成了另類的煉獄了。
何不見想著,又在大陣上設置了一個年限。
三個甲子,也即一百八十年內,山谷都是只能進不能出。
一百十八年一到,山谷內的人便可以離開。
何不見轉頭看到一直趴在坑裡的羆大王,再看看自己一手布下的大陣,徐徐吐出一口氣,隨即對懷裡的小狐狸道:
“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為那些村民鑄造了另一個牢籠呢?”
“我雖然不吃那些村民,雖然是為了保護他們,但……”
小狐狸聽不懂何不見在說什麽,這幾天何不見顧不上它,它在山谷裡跑來跑去,撲蝴蝶、咬花草。
餓了渴了就顛顛跑回何不見身邊,蹭何不見的靈泉喝,快樂極了。
現在它在何不見的懷裡呼呼大睡,毫無煩惱。
何不見也不指望得到什麽回應,他只是有些話無處可說,又不想自言自語,乾脆跟小狐狸說。
看著它呼呼大睡的樣子,何不見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庸人自擾。
“罷了,誰都不能面面俱到,也許不到一百八十年,這片山谷內或許就會因為疾病或內亂先一步毀滅。”
“我可真是自找煩惱。”
何不見布置完了大陣,不想再飛去村子,乾脆伸手向天空,從天空中撕了一塊白雲下來。
他將白雲團了團,一部分給自己團了個坐墊。
何不見坐在坐墊上,伸手一指,將一道靈覺打入了剩下的白雲中。
那些白雲自動組成了一個人形,向著外面飛去。
這是蕭淡水在宗門給他們傳訊時用過的法決,如今他使出也是信手拈來。
……
斜屋山下的一處曬谷場上,正站著近兩百位村民,男女皆有,都是正值壯年,沒有一個老人。
村長看著石頭道:“石頭,不是我不信你,只是這關系到太多人的命。那妖怪的心就像斜屋山上的天一樣,說變就變。”
“如果我們去了,他突然改了主意,那我們這麽多條命不就白白送入他的口中。”
“但留下來,也會被吃,左右都是被吃,不如信古前輩!”石頭堅定道。
一旁一個大眼睛、水靈靈的女孩急忙幫著石頭說話:“是啊是啊,村長,萬一石頭哥說的是真的呢?這樣大家以後就可以安心在淨土裡生活,不用再上斜屋了。”
鐵山也遲疑著道:“村長,也許可以試試。”
“糊塗。”村長重重歎了口氣。
石頭七天前背著鐵山回村後,中了邪一樣說什麽有一位大妖前輩願意給他們清理出一片淨土,讓他們在那裡生活、終老。
他在村子裡說也就罷了,七天時間還跑遍了斜屋山附近的所有村子,每個村都說了一遍。
現在曬谷場上,每個村子的村長都來了,有些看不清事、心存幻想的人也來了。
村長環視一圈,發現站在曬谷場上的人眼睛都亮得驚人,那是從多年的麻木中生出的一丁點希望。
他頓時明白,此刻他說得再多,都沒有用了。
而且……此刻他也站在這裡,雖然嘴上說著不可能,但心裡未嘗沒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晴朗的空中突然有一朵雲自遠方飄來,它很快飛到了曬谷場上方,隨即落向地面。
在落到眾人面前時,雲朵組合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雲朵組成的人形內突然傳來聲音:“地點已經選定,淨土可入不可出,秉承自願原則,願意來的跟我走。”
“古前輩!”石頭認出了這個聲音,不由得激動地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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