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楓晏看著他,沉默了一小會,緩緩垂下眼眸,睫毛顫了顫,抬起手,一顆一顆解開西裝上衣的口子,將那件滿是土灰、破損了的外套脫下,稍微疊了疊,放在身側。
穆瀟有一瞬間的錯覺,感覺自己像在欺負小姑娘,他搖了搖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晃出腦海,抓起辛楓晏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拉過來。
辛楓晏上半身上現在就只剩下一件襯衫了,因為是搭配西服穿的,設計的比較修身,又是夏天,料子偏薄,被他的汗液一浸,緊貼在身上,略微呈現半透明狀,顯出他線條流暢的手臂和肩膀,勁瘦的腰,還有結實胸肌上的那兩……
穆瀟撇了一眼,竟然是嫩粉色的呢,這讓他又想起了中午時辛楓晏喝的那瓶草莓牛奶。
不過男人的胸嘛,穆瀟也沒太過在意,只是稍微驚訝於這個顏色,然後就專注在辛楓晏的手臂上了。
辛楓晏在被他碰到身體時微微顫了一下,但是沒躲,任由穆瀟握著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臂拉過去,放在大腿上。
穆瀟把那條手臂翻過來,手肘朝上,辛楓晏撲倒時手臂外側和手肘先著的地,這個位置果然傷著了,白襯衫上沾染了片片紅色。
在送樂樂去醫院檢查前,司機曾提議說想要帶著辛楓晏一起來著,但被辛楓晏拒絕了,那時候穆瀟就挺不讚同,如今見到這傷處,可不就印證了他的猜測?
穆瀟歎氣,抬眸,嚴厲又無奈地撇了辛楓晏一眼。
大約是心虛吧,辛楓晏偏過頭與他錯開視線,目不轉睛瞧起了腳邊的地板,仿佛那塊白色的瓷磚上開出了什麽奇特的花似的。
處理傷口要緊,穆瀟暫且放過他。他解開白襯衫袖口的扣子,將袖子挽上去,一直挽到大臂,手肘和整條小臂都露出來。
入眼的傷口比穆瀟預想的嚴重,小臂上的還好一些,只有些擦傷和輕微的破皮。手肘那塊就嚴重多了,有著一大塊呈現深紫色帶著血點的淤青,高高地腫著,這都差不多兩個小時了,還在向外滲血和組織液。
不過說實在的,這傷看著雖然嚇人,但一沒傷到筋腱、二沒傷到骨頭,除了疼點……好吧不是一點,是很多,其它倒也沒什麽大礙。
有衣服擋著,破損的皮膚也沒有直接接觸過地面,傷口中沒有混進細小的沙粒和灰塵,不需要專業的醫生護士來做細致的清理。
再說男的又不怕留疤,辛楓晏的選擇其實是對的,不用去醫院,穆瀟正是考慮到了這些,在警局時才沒有堅持。
可是再怎麽不在意,也不能一聲不吭地放著啊!而且辛楓晏居然還想就這樣去上班!
想到這,穆瀟又瞪了他一眼,辛楓晏還看著地板呢,也不知道接沒接收到他“憤怒的小眼神”。
藥箱中基礎的藥品和器具都是齊全的,穆瀟拿了一袋棉棒出來,撕開塑料包裝袋,抽出兩根並在一起。又開了瓶碘伏,將棉棒的頭部湊近瓶口,很快地,白色的藥棉就被黃色的液體浸潤了。
雖說心中不爽,穆瀟下手也還是很有分寸的,塗抹的小心又仔細,完事後拿出防粘連紗布,輕柔地給辛楓晏包扎上。
他專心致志地處理傷口,生怕弄疼辛楓晏一點,也就沒發覺辛楓晏從“開花”的地板上移開了視線,同樣“專心致志”地看著他,一眨不眨地,瞳孔中再次被他的影子填滿了。
直到他抬頭的前一刻,辛楓晏才收回目光,沒讓他察覺。
“另一隻手。”穆瀟故意“冷冷”地說,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回辛楓晏“聽話”多了,穆瀟一開口,他就伸出左手,放進穆瀟的手心裡。
穆瀟握住那隻手,在手腕處沒受傷的地方捏了一下,算作小小的懲罰。辛楓晏給出的反應是一個輕顫,再多的就沒有了,手臂還好好地躺在穆瀟的膝蓋上。
還算乖覺,穆瀟輕哼一聲,決定原諒他了。
經過現代教育的人大多數都更加習慣於使用右手,同理遭遇危機是也更趨向於先用右手反擊或者保護自身。
辛楓晏並不是左撇子,他左臂上的傷比右邊的輕一些,穆瀟如法炮製,給這邊也擦上藥,然後同樣在無知無覺中又被辛楓晏看了個遍。
穆瀟的手也很好看,手指很長,骨節凸起的恰到好處,有著從小握筆寫字之人的秀氣,同時又擁有男性的力量感。
他的皮膚比辛楓晏的稍深了一個度,不白,但也不黃不黑,呈現出活力又健康的顏色,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暖暖的,又非常可靠。
辛楓晏專注地看著那漂亮又靈活的雙手在自己手臂上動作,漸漸地眼中盈起一抹柔光,是從未在外人面前展露過的柔軟眼神。
最後一步,穆瀟用醫用膠帶將紗布尾端粘好,把那隻包扎好的手臂還回去,看向辛楓晏的腿,“膝蓋呢,膝蓋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
辛楓晏的褲子也髒了,不過主要集中在小腿和膝蓋的部位,而且他在警局時屁股已經接觸椅子面好久了。
就這,方才進門時辛楓晏還不願意坐呢,說是怕弄髒了穆瀟沙發,還是穆瀟找了個靠墊給他,他才老實坐下。
穆瀟看過來時,辛楓晏的腿微微動了動,膝蓋更加並攏些,搖了搖頭,“沒有。”
穆瀟向他身後撇了一眼,很好,尾巴雖然還是很僵硬,但不拐那種驚奇的直角彎了,看來是真的沒有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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