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起,子彈沒入樓星赫的眉心,從他的後腦穿透,陷進牆角裡。
噴射狀的血液濺在金碧輝煌的高塔牆壁上,鮮血劃過樓星赫高挺的鼻梁,分成兩條血痕。睜圓的黑色眼瞳難以置信地盯著持槍瞄準他的罪魁禍首,隨即整個人頹然失力倒地,在樓梯上翻滾兩圈,歪倒在第七層平台上。
遂徊扔掉手裡的那把原本就只有一發子彈的手槍,彎腰撿起樓星赫失手掉落在旋梯上的那把槍,檢查了一下裡面的子彈數量,接著又半蹲下摸走樓星赫身上的匕首,別在自己大腿的戰術綁帶上。
隨後,他跨過樓星赫的屍首,頭也不回地向上走去。
伴隨著樓星赫的淘汰,6號訓練機艙門打開,座椅彈出,樓星赫呆愣震驚地坐在上面,直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
事實上,除了遂徊這名罪魁禍首之外,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無論是應帙、周如翊,還是訓練館或者星網直播間的觀眾,他們即使關注著遂徊的視角,看到了他在七層平台上架槍瞄準,也沒有料到他會在此刻朝隊友下手,而且背叛得如此不假思索。
學生會乾事們圍過去,幫樓星赫解身上的模擬鏈接設備,其中有個心軟的還按上他的肩膀拍了拍。樓星赫逐漸回過神來,一張俊俏的面容先是變得漲紅,甚至連帶著脖子和耳朵全都紅了,非常明豔的赤色,整個人都快燒灼起來,又氣又惱,無處發泄。
很快,臉頰上的緋色緩緩消退,但他的一雙眼眶卻是紅了起來。樓星赫背對著模擬室外的學生,微垂下頭,眼底逐漸漫上些許霧氣。
……哭了?
周如翊一看這顯然是氣得狠了,連忙小跑過去安慰他。應帙也起身跟了過去,揉揉樓星赫的頭髮,將人從機艙座椅上拽起來。
“他,”樓星赫的嗓音很啞,但沒真的哭出來,只是睫毛有點濕潤,“他……”
“他背叛你了,”周如翊安撫道,“但你也背叛他了,咱們不虧。”
“……”樓星赫噎了兩秒,憤憤不平地反駁道,“我還沒動手!”
“那就是反應比他慢,背叛晚了,下次我們反應快一點,搶在他前面先背叛他!”周如翊揮舞著拳頭,義正詞嚴。
樓星赫:“……”
樓星赫的眼淚徹底幹了,轉身撇開周如翊扯著他衣袖的手,不想搭理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傻子。但他還是不服氣,面朝應帙控訴道:“遂徊怎麽——”
“你對他沒用了,所以他就下手了。”應帙淡然又客觀地解釋道,“你早該猜到這一點,在遂徊和1號對戰的時候就藏起來。他絕不可能真的好心到將你留到最後。”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樓星赫內心很難接受。
平靜下來後細思,比賽情況確實就如應帙所言,沒有什麽真正的信任可言。遂徊也沒有故意哄騙他,是他自作多情,被想象蒙蔽了雙眼。
再往前追根溯源,這份無端的信任只能歸罪於在現實的這兩三天裡,遂徊給樓星赫留下的印象就是不善言辭,木訥執拗,有時候會不自覺地佝背,是永遠站在應帙身後的影子。樓星赫沒有料到遂徊還會這麽殺伐果斷的一面,毫不留情地朝他下黑手。
在這名軍校生心目中,遂徊就該是武力值強,但認死理腦筋轉不過彎,動手之前還要跟他知會一聲,說‘我要打你了哦’的那種老實人。
應帙如果聽到樓星赫對遂徊的種種誤解,估計能形象盡失地笑岔氣。
安撫樓星赫的這短短幾分鍾裡,訓練賽存活人員名單又產生了變化,應帙剛回到座位上坐下,5號模擬機艙就應聲彈開,哨兵不甘心地握拳在扶手上砸了一下,遺憾地起身離場。
這麽快……?應帙疑惑地看向高塔旋梯上,正在緩步向最頂層靠近的遂徊,問一直在關注賽況的黑暗哨兵阿普頓:“發生什麽了,5號怎麽這麽快就淘汰了?”
遂徊和1號多恩足足打了七八分鍾,沒道理5號哨兵會被體力消耗過半的遂徊一拳撂趴下。
阿普頓用手比出了一把手槍的姿勢,無聲勝有聲。
應帙:“……”
陷入慣性思維了,忘記遂徊還可以開槍。
機械高塔的最頂層,是高聳恢弘的拱形穹頂,一名手握重劍的機械戰士坐在寬大的石椅上,閉目沉睡。遂徊站在旋梯的盡頭,目光落在機械戰士頭頂的血條上。
足足十萬血,血條長度從左邊的窗戶一直杵到右邊的窗戶外,鋒利一點能把整座高塔橫向劈開。
遂徊瞥了眼面板左上角目前場景內存活選手名單,只剩下了他和10號向導。但詭異就詭異在,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見過這名10號,甚至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10號在哪。
場景外的應帙也很好奇這名信誓旦旦要參賽的10號選手目前情況,切出一面10號的比賽視角,就發現這名向導還優哉遊哉地在高塔第三層晃悠。
“還真給他苟到第二了,沒意思。”阿普頓嘀咕道,“可以投降了吧?很快就會刷新探知方位的道具了。”
話音未落,就見10號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面板形狀的東西,點開上面的按鍵,投影出一座高塔的立體全景圖,上面分別有一紅一綠兩個小點,紅點在頂層,綠點在高塔第三層,此刻,紅點出現在旋梯上,正在緩慢下行。
阿普頓:“……”
阿普頓頗感不滿地塞了顆糖到嘴裡,抱怨:“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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