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徊之所以一直和他遠遠地保持著距離,是因為毒舌的獠牙太過鋒利,但如今他證明了他手上有比獠牙更為強悍的鞭子,又衝動地打破了那層窗戶紙,擺脫最後一道韁繩的遂徊自然會肆無忌憚地發起入侵。
強烈的失控感充斥在應帙腦海,他意識到,他接下來本該平靜有序的生活,可能會被眼前這名哨兵攪得一團糟。
我要離他遠一點,本能在瘋狂地叫囂,警告應帙要離這個危險的哨兵遠一點。
應帙也這樣做了,轉過身,一把推開身前的幾名哨兵,匆匆跑下了樓。
……
不過僅僅半個小時之後,他就又和遂徊坐在了同一間會議室裡。
遂徊在主席台,他在觀眾席,周圍坐滿了學生會的乾事。
今天是周一,現在是一周一度的學生例會,會議主題為:資助插班生破冰活動意見第二次正式交流會。
應帙是踩著最後的時間點,硬著頭皮從會議室後門溜進來的,想著最好不要驚動任何人,但他無疑是失敗了,宣傳部的副部長何柘似乎一直在等他,一見到應帙就興高采烈地彎腰坐過來,笑意盈盈:“遂徊,你沒事吧?上次去你班級找你,同學都說你生病了。”
“沒事……”應帙坐正之後抬起頭,立刻對上主席台上灼熱的目光。
‘給我老實點。’他面無表情地用口型警告道。
第29章
應帙現在徹底冷靜下來了。
雖然遂徊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亂了他的步調,不過應帙向來理智,僅是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後,他就找回了屬於自己的節奏。
毋庸置疑,他又被遂徊這個可恥的騙子蒙騙了,忘記了問題最關鍵的核心,是遂徊喜歡他,是遂徊想要追求他,任憑對方佔盡天時利,用盡手段,萬千支流奔騰終歸匯聚在最後的入海口,主動權在他手上。
如若遂徊再敢胡作非為,應帙不介意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教訓。
但恐怖的是,遂徊的敏銳就在此刻展露無遺,應帙並不覺得自己一個冷淡的警告能對這個膽大包天的慣騙起什麽作用,他甚至在挑剔地等待遂徊再犯錯,好有足夠的整治他,可是直到會議進程過半,遂徊除了最開始那個過於灼熱黏稠的眼神之外,作為學生會主席的表現竟然沒有一絲可以指摘的地方。
他在非常認真扮演應帙的身份,總是佝僂的肩膀刻意舒展開來,眉目輕松,修長的手指擱在桌上,神色淡淡地傾聽著理事和各部門部長講話。
狡猾的毒蛇,似乎已經把應帙的脾性研究透了,又似乎是天生就知道他做些什麽應帙會容忍,又做什麽應帙會當真雷霆震怒。
他可以在幾名哨兵眼前肆無忌憚地撒嬌賣癡,又必須當著眾多乾事的面擔起主席的形象。
遂徊將這個度拿捏得剛剛好。
應帙再一次在這名哨兵身上感受到了棘手,他不由得打起精神認真對待。
有這般敏銳的本事,揣摩點什麽不好?偏要拿來折磨他。但轉念一想,如若遂徊當真去琢磨些別的,譬如應帙先前虛空索敵的頂替身份和變異精神體,那才是真的糟糕。
體會被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喜歡並不是什麽壞事,甚至這種感覺可以說是非常的好,仿佛被托舉在雲端,輕盈、膨脹,但應帙不敢自得,因為喜歡他的這個人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哨兵,一不小心就會被拿捏住,他要再小心一點、謹慎一些,才能避免被這條毒蛇吃得骨頭都不剩。
……
會議過半,終於有人拿出了一條還算有點意思的建議。
“下個月就又是全塔的生存模擬訓練了,”講到這裡的時候,這名理事還故意停頓了一下,就像是壞心眼地給在場的其他人回憶起上次生存賽上出現的八卦,“或許我們可以融合考試和破冰活動,共同面對挑戰的友誼總是更堅固一些,在困難面前陌生人也是更容易打破沉默,團結起來。”
遂徊的神情一如應帙料想的那般不動聲色,抬起眼皮:“你說。”
“往屆生存賽都是學生自由組隊,但這次我們可以向校長建議,下個月的考試多加幾條強製組隊規則,譬如隊伍中必須出現不同籍貫的隊員,不同性別的隊員。”
立刻有人出聲反駁:“這是否會引起同學們的反感?”
“不逼迫一下的話,大部分人都很難主動選擇離開他們的舒適區。”理事說。
“也不一定必須是強製規則,”應帙忽然加入討論,“可以是加分規則,出現不同籍貫的隊員給予適當的分數獎勵。”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地投注到這個黑發資助生身上,在這種場合下,對方沒有流露出一絲怯意,吐字清晰,聲音不高不低,態度不卑不亢。
偏遠地區的資助生確實和首都出生的他們沒什麽不同,這條印象以實例的方式,清晰地浮現了在場眾人的心目中。如果不是知道身份,這名插班生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見‘遂徊’出聲,何柘也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的開口:“但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一些弱勢的隊員會在隊伍中被邊緣化。”
“那就將組隊人數縮減,一支小隊的成員數目由最多10名縮減到5名,確保每名成員都能在隊伍中有一定程度的話語權和存在感。”提出建議的理事說,然後他抬起頭來,目光投向主席台,等待主席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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