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百丹門在師祖手中發揚光大,在丹道大興時,收了九個徒弟,兩個已經亡故,剩下的如今都沒了消息,走的走散的散。
只有撿來的一個散修從未離棄,最後便收了這個散修為關門弟子。
但這個散修走的是劍道,對煉丹毫無興趣,那會兒正值丹道沒落,各種被改的認不出原樣的丹方流入丹藥市場,因為價格實在便宜,產量又高,百丹門的丹藥徹底沒了出路,師祖也漸漸歇了傳衣缽的心思。
“後來,就有了我,最開始師父把我帶回百丹門的時候,就想讓我去跟著師祖學丹方的,可是那會兒師祖覺得丹道沒什麽前途了,於是我就被師父帶著整日練劍。”
“你也知道我,手無縛雞之力,每頓飯噎不下半個饅頭,一拿著劍就頭昏腦漲,我能煉什麽劍啊...師父每日照三頓的訓我,我也很委屈。”
“之後師祖就看不下去了,把我帶到身邊,親手教我煉丹,師祖人很溫和,就是你在畫像上看到的那樣。”
蘇珩想了下當時拜師時看到的那張畫像,只不過畫的有點抽象,看不出溫和。
“那後來呢?”
“後來啊...”錢乾長歎了一聲,“因為丹修在那會確實是找不出什麽出路了,師祖可能是想不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鬱鬱而終。”
“之後的事,你就知道了,師父在我成年後第二年下山,說是要做個什麽任務,到如今都沒回來。”
錢乾清了清嗓子,“雖然但是,百丹門曾經確實是丹門之首,現在是沒落了沒錯,但這麽多年打下的江山還在。”
蘇珩舉目遠眺,哪裡有江山?
“師兄你是說這幾片山頭嗎?”
“自然。”錢乾看懂了蘇珩眼中的意思,解釋道,“你都不知道我當初剛接手時有多難,哪怕是吃不上飯也沒有變賣宗門內任何一樣東西。”
錢乾覺得沒有變賣祖產,並且把百丹門盤活了,他就算這會兒死了,到下面也能和師祖交待了。
“百丹門曾經那麽盛興,就算是沒落了,師兄你也不至於吃不上飯吧?”蘇珩不解,師祖就沒留一些靈石什麽的嗎?
錢乾點頭道,“聽師父說,曾經師祖為了發揚丹道,收的那些徒弟,都算是自掏腰包養著,後來看著不行了,一個個都卷錢跑了,不過我來到百丹門後,百丹門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扯遠了...”錢乾靠著門框,看著頭上的星辰淡淡道,“師兄其實想說的是,靈修也不都是好人,魔修也不都是壞人,是非都在人心。”
轉了這一大圈,蘇珩這才發現,敢情師兄是怕,因為今日的事情他會和言炔產生什麽誤會?所以才拉著他說這麽一大堆...
他確實今日被嚇到了,但不是因為言炔的樣子,而是想到對方被扔下儲淵這個事就難受的要命...
“師兄放心吧,我和言炔沒事,只是機緣巧合下得知了一些事,睡不著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錢乾拍了拍蘇珩的肩膀,他一向線條比較粗,還真的做不來安慰人的活,沒事就好。
蘇珩彎起嘴角,突然覺得百丹門有師兄真好,“今晚的月色很好看。”
主殿外,言炔隱於黑暗中,他是怕蘇珩星夜出門有什麽危險,沒想到二人正在主殿坐著聊天,見沒什麽事他又四處巡視了一圈,在百丹門四周的山下放置了一些陣法,剛好剛才回來時聽到錢乾說的這句話。
看著主殿門檻上坐著的師兄弟二人,都是一個姿勢,手肘柱著腿,兩手托著臉,半仰著臉看向夜空,還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言炔縱身落在兩人身前,“大晚上不睡覺,在做什麽?”
錢乾一驚,直往後仰,“魔尊你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唔,應該是師兄講到裝病為了不練劍的時候到的吧...”
“......”錢乾怒了,“你這魔尊怎麽偷聽人說話?”
“誤會,我就聽到了這句,然後去山下巡視了一圈,這剛回來...”
巡視?這是正事,錢乾問道,“山上沒問題吧?”
言炔搖頭,“看著沒有異常,不過我也不大確定攬山澗的人還會使出什麽招,最好還是防范一二,便在山下周遭留了些陣法,勞煩師兄明日和弟子們通傳一下,下山時盡量走傳送陣,不然會踩到我留下的迷魂陣。”
攬山澗如今連這些稀奇古怪的蟲子都用上了,言炔可不敢保證這些比魔修還喪心病狂的修士們還能做出什麽來。
“迷魂陣不光能防修士,還有靈獸,蟲子之類的,只要走進去,不懂陣法的絕對出不來。”
“好,我現在就去弟子院和他們說一下。”錢乾站起身來,也顧不上丟人了,“你們聊,早些休息。”
錢乾走後,言炔徑自坐到了錢乾的位置上,坐在門檻上長腿一伸,腦袋沒骨頭似的靠在蘇珩的肩膀上。
“怎麽了珩珩,是不是我嚇到你了,睡不著才來找師兄聊天?”
“當然不是。”蘇珩摸摸鼻子,“我剛去秘境把那個鞭子毀了,用丹爐給燒脆後,砸成粉了揚了,之後就更睡不著了,感覺胸口堵著悶悶的。”
“知道你是心疼我,好了珩珩,不生氣了,都過去了。”言炔伸手把蘇珩側抱在懷中,安撫道,“你看如今仙魔涇渭分明,人間再沒有被魔物盛行時禍亂的樣子,再沒有被魔物弄的家破人亡的慘劇,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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