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猜錯了。”
翻動竹簡的手滯住。
常愁繼續道:“洛君懷將毒藥打翻,還將藥碗丟入池中,他並無害您之心。”
楚恆熠繼續翻動竹簡,可眸光聚集之處卻並不在字裡行間。
“反倒是……”常愁看向楚恆熠。
“君上打算如何應對禹國使臣給您設下的圈套。”
楚恆熠的眸子落在竹簡旁,一根淺藍色的發帶上。
“她。”
第18章 咱家說他有罪,他就有罪
常愁不明白君上所說的‘她’是何人。
可君上之心豈是他這等奴才能隨意妄測的,他能做的是盡忠職守,為君上鏟除一切他需要鏟除的障礙。
禦前太監一職表面上是伺候君上飲食起居,實則是君上一把隨他驅使的利刃。
殺人,處理屍體,秘密暗殺任務,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都由常愁去做,只要楚恆熠一句話,洛君懷便是一具屍體。
將洛君懷安排在這裡由常愁盯著,實則是為了能隨時解決掉他這個麻煩。
楚恆熠示意他退下,常愁消失在寢宮中,偌大的寢宮裡便只剩下楚恆熠一人。
拾起小幾上的發帶,楚恆熠深邃的眼裡多一些別的東西。
手撫上唇,回味唇角那一抹似乎還有殘存的味道。
這些年,各國給他送的美人數之不盡,他從未有過這種其妙的感覺,這絕非只是藥物作用。
望向窗外,思緒飄離。
二十五年前,侍郎夫人懷胎十月誕下麟兒,嬰兒啼哭洪亮,那夜的雪很大。
大門被一位陌生男人推開,風雪卷著鬥篷他腳踏風雪而來,手捏手決口中喃喃。
“此子將貴為天命人,只可惜命中犯煞絕情絕愛,撞了孤煞,活不過二十七。”
侍郎認為此人是騙吃騙喝的術士,本想驅趕,卻因為誕下麟兒心中歡喜,留下他好吃好喝的款待。
第二日那男子離開,並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孤煞解除之法,迎娶陰命之人,並留有生辰八字。
侍郎並不相信,直到他的孩兒長大,天賦異稟練武奇才,僅僅十歲便被帝天宮選中為未來帝君的人選,那一刻起,侍郎開始害怕。
果真應驗了,侍郎之子二十歲登上帝君之位,侍郎重病臨死前將孤煞之事告知了他。
……
楚恆熠呼出一口濁氣,其實他並不相信孤煞一說,直到帝天宮長老堂裡的大長老居然也說過同樣的話。
“你靈魂有缺,必須找一個與你靈魂契合的人結合,否則注定會孤獨終老。”
大長老隱晦,避忌要害,可楚恆熠卻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長老堂已經開始新一任帝君人選的培養。
半年前,一次宴會上,有人送上附有生辰八字的美人圖,他無意間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生辰八字。
而這個女子,正是景如歌。
楚恆熠看著手裡的發帶若有所思。
“難道她是景如歌?”
昨夜天暗他並未看清對方容貌,可這感覺錯不了,他應當便是自己要找到人。
“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楚恆熠迅速的將發帶收入懷中。
“進來。”
殿門推開,洛小君端著托盤進來,走到龍榻前,雙手奉上藥碗。
“君上請用藥。”
楚恆熠接過藥碗放在唇邊想起了什麽,眸子轉向一側落到洛小君身上。
“昨夜你在何處。”
洛小君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怎麽忽然問起這個,難道他已經知曉昨夜腳揣他臉的人是自己!!
洛小君錯開眼睛。
“我……我在在。”
他能感覺到楚恆熠正在看自己,那眼神似是要將剝光並拆去骨頭看透才罷。
洛小君心裡已然哭成了淚人。
楚恆熠的和朝堂上那個反咬一口的老賊皮是一路貨色。
昨夜明明是他猥褻在前,現在倒好,反而反咬一口來問他的罪。
洛小君越想越憋屈,一咬牙,乾脆豁出去了,他踢他屬於正當防衛並無過錯,若他要因為這一腳便興師問罪,他便將他企圖猥褻自己的事情捅出去。
到時候看誰丟的臉大!
洛小君壯了壯膽子,深吸一口氣。
楚恆熠便嫌棄他回答太慢,打斷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豪言壯語。“昨夜,你可看到什麽可疑之人。”
“昨夜,是我……欸????……可疑的人,那個……那個……”洛小君眨了眨眼睛,嘴邊的話繞了個彎兒咽了下去。
“我昨夜睡得沉,什麽都沒看到,君上還沒找到刺客?”
楚恆熠蹙眉,接過藥一飲而盡重重的將碗放下,閉上眼睛。
“出去。”
洛小君捧著托盤走出寢宮,到了門口看了一眼鐵青著臉的楚恆熠拍了拍胸口。
“嚇死我了。”
還好沒說出來,不然豈不是不打自招。
楚恆熠現在看起來心情不好,少去招惹為妙。
前日阿九在禦花園裡被人欺負,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洛小君初來乍到,也沒什麽朋友,也就阿九和他聊得來。
其余人不是怕惹禍上身不敢與他親近,便是鄙夷自己是個落魄皇帝,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
帝天宮下人房在皇宮外圍的一座小院,和雜物間差不多的小房間裡,擠滿了一張張並列擺放的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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