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晝一直以為自己的雌君有剝銀竹果的天賦,直到他某一天午睡醒來,聽見廚房裡的動靜,走到門前才發現桉諾在一邊打電話一邊單手剁銀竹果。銀竹果表皮堅硬不是說著玩的,但桉諾一刀背敲下去,銀竹果全部乖乖裂開了口。
那是洛晝第一次見桉諾背離紳士和禮儀,但細想也覺得正常,畢竟銀竹果太堅硬,剝起來費勁。
過了一會兒,桉諾似乎是因為電話內容動了氣,手上的刀啪地一聲把案板上的銀竹果拍裂成了渣渣,又隨手把這把尖刀插在了案板上,壓低聲音把電話對面的蟲罵了一頓。
事實上,這種破例的情況被洛晝看見,不止一次兩次。只不過以前洛晝是覺得蟲無完蟲,脾氣再好的蟲也會偶爾暴躁。
但現在他忽然懷疑,哪一面才是真實的桉諾?
“走什麽神?”桉諾伸手在洛晝面前晃了一下,挑了下眉:“真的在想我是不是騙子?”
洛晝反問道:“那你是嗎?”
桉諾雖不是什麽好蟲,但也不屑於當騙子,沒忍住彎唇笑了下,“我騙你幹什麽?有星幣拿嗎?”
桉諾的唇邊一直噙著笑,只不過不落實處,不管是被罵的時候,還是挑釁的時候,唇邊的笑容始終平靜,讓蟲捉摸不透他的情感。
而此時的笑意雖然淡,卻連蔚藍色的眼眸裡都染上了愉悅。
洛晝不置可否,“這可說不定。”
“不騙你。”桉諾心情不錯,把手裡把玩的銀刃隨手塞進口袋,雙手插兜,“跟上,我帶你走。”
宿舍區距離不遠,但分叉路卻不少。桉諾在前面帶路,洛晝落後半個身位跟在後面。他走哪邊,雄蟲就跟著他走哪邊,沒半點質疑。
桉諾心不在焉地想,他要是有壞心思,現在可以直接拐走一隻雄蟲。
在又路過一個岔路口時,桉諾偏頭看了眼洛晝,停頓幾秒後,當著他的面選擇了錯誤的方向。這條方向錯得離譜,只要有方向感都能察覺出轉一圈後會回到原地。
洛晝全然不知,只是跟著桉諾走。
桉諾走了兩步後,無奈地定住了腳步。他見過路癡,但沒見過方向感差成這樣的。
“閣下。”桉諾轉身回到了正確的路線,不急不緩地開口道:“我建議您向學校申請一隻導盲犬。”
對蟲神發誓,桉諾絕無嘲笑的意思,他打心裡認為這位閣下需要一只能認路的狗。
洛晝看著桉諾,墨色的眸子裡藏著說不清的情緒,唇角微微彎起,“我會考慮。”
“那再好不過。”桉諾被這一眼看得扭過了頭,心中不自在,正好前面就是幾幢紅色的建築物,他轉移話題道:“到了。”
洛晝說:“上去坐坐。”
不是邀請和詢問,而是陳述的語氣。
“……”桉諾走進了一步,藍銀色的碎發在陽光映出漂亮的顏色,壓低聲音咬牙道:“我是雌蟲。”
軍校裡雄蟲和雌蟲分開住宿,不允許互相走動。只不過入學第一天行李多,又礙於許多雄蟲嬌生慣養,宿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準許雌蟲進去幫忙。
洛晝指了下門口進進出出的,“他們都是雌蟲。”
“……”
桉諾倒不是懷疑洛晝要做壞事,雄蟲武力值一概不高,他沒什麽好擔心的。片刻後,桉諾慢慢往後退了一步,狐疑且防備地問道:“你不會是要騙我上去幫你鋪床吧?”
桉諾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其他雄蟲,只不過雄蟲的名聲在外,懶惰嬌氣,腦袋空空還挑三揀四。這是桉諾對一隻雄蟲帶有的最大的惡意揣測。
洛晝閉了閉眼,似是不知道能說什麽,慢慢道:“只是請你上去坐坐,多謝你帶路。”
桉諾不知信了幾分,仍是拒絕,“不必,我不坐。”
洛晝拈起一片掉落在桉諾肩膀上的樹葉,不知何時被風吹過來的,他聲線淡淡,“你害怕?”
桉諾氣笑了,“我怕個鬼。”
他連死都不怕,還能怕一隻雄蟲?傳出去真是笑死蟲了。
洛晝垂著眼皮看向桉諾,眼下那顆紅痣的顏色顯得更加緋麗,瞳色如墨,只不過冷淡的臉上仿佛寫著“不信”兩個字。
激將法。
桉諾吐出一個字,“走。”
單身的雄蟲和雌蟲共處一室,怎麽說也不該是他這個雌蟲該擔心的事。
格厄爾特軍校的宿舍都是單間,不在生活條件上苛待學生。洛晝沒帶行李,因為舒亞早已提前兩天過來把宿舍整理好了。
在找到對應的宿舍號打開門之後,洛晝還是低估了舒亞的用心程度。房間的地面上鋪了柔軟的地毯,被褥蓬松整齊,陽台上擺放了幾盆新鮮的綠植和花束,旁邊還有自動培育機。
桉諾心想,果然是尊貴的雄蟲。
“隨便坐。”洛晝進了宿舍後,到旁邊的箱子裡找東西,箱子裡是舒亞準備的很多新鮮水果,他從中翻出了一袋銀竹果。
沒找到果盤,洛晝直接把一袋子銀竹果放到了桉諾手邊,“吃點水果吧。”
“你要感謝我的話。”桉諾拿起一枚銀竹果在桌邊敲了敲,堅硬的程度顯而易見,“是不是應該剝好給我?”
“我剝不開。”洛晝承認得很乾脆,把水果刀推過去,“你吃自己剝。”
桉諾沒要洛晝的那把水果刀,那刀刃看著比銀竹果還鈍,估計用著果子沒打開,刀倒是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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