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世子本該是尊寵無限的孩子,現下卻被困在侯府內,連自由出入都做不到,外邊的一個糖燒餅都能讓他笑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大了,白岩的後脖頸又開始酸麻起來,他皺了下鼻尖,整張小臉都擰起來。
白岩長得像極了驚豔京城的清河郡主。
當年清河郡主尚未出閣,隻憑借桃花會的驚鴻一面,便成了都城文人詩客文章中的常客。
宋嬤嬤看得又有些濕眼,擦了下眼角,忽然想起什麽一樣著急抓著白岩的肩膀問:“老奴不在的日子,世子可喝了藥了?”
白岩老老實實的點頭:“除了今日的,昨日、前日,都好好喝了。”
宋嬤嬤這才松了一口氣,看著白岩略有些不解的眼睛,頓了下才說:“這藥方是郡主親自給小世子配的,世子身體弱,務必要頓頓喝了才是,也不枉費郡主一片苦心。”
提到母親,白岩抿了下唇瓣,隨後彎彎嘴巴說:“我記得的,嬤嬤。”
宋嬤嬤也想到當年清河郡主的狠心,怔松了一會兒,摸摸白岩的腦袋,嗓音有些低啞:“世子,郡主最掛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只是當年她自己沒有想明白,楚大皇子妃逝世更是成了壓倒她最後的一根稻草。
白岩拉住她有些粗糙但是卻溫暖的手,不太在意的晃了晃:“嗯,我知道的,母親最愛我。”
宋嬤嬤歎了口氣。
院子門就是這時候被敲響的,阿邦隔著院子中氣十足的喊了聲:“世子可醒了?奴才來給您遞話!”
阿邦是白清的身邊人,宋嬤嬤一聽就沒好氣的道:“什麽事,世子還休息呢!”
宋嬤嬤可是府內出名的不看人臉色該罵就罵,阿邦不敢有意見,老老實實的傳話:“世子,宋嬤嬤,宮內來傳話了,陛下要召所有坤澤進宮,三少爺這就要進宮去了,特來讓小人和您知會一聲。”
白岩愣在了床上。
他記得……上輩子是沒這回事的。
宋嬤嬤也跟著愣了下,但是馬上冷笑道:“三少爺想得真是周到,還‘特地’來知會世子呢。”
阿邦在外訕訕回道:“信兒奴才已經傳到了,另則,三公子還有一事。”
白岩莫得有些心慌起來。
他啞著聲音問道:“兄長還有、還有何事?”
阿邦進了屋,朝宋嬤嬤行了一禮:“宋嬤嬤,此事是兩位公子的體己事,您老人家還是規避一下為好。”
白岩慌張起來,他看向阿邦,努力保持著鎮定,問道:“什麽事還要嬤嬤出去。”
阿邦好奇的看他一眼,卻是揮揮手,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府內壯嬤嬤一齊上來,一左一右勒住宋嬤嬤的胳膊把她往外帶。
宋嬤嬤幾乎瞪出眼睛來,“好些個以下犯上的奴才,你們竟在世子房裡鬧起來了!放開--”
“阿邦,你這是幹什麽。”
白岩撐著手臂,從床鋪上坐直。
他眼睛慌張的看向外邊,除了兩個壯實的婆子,外邊還守著幾個壯漢。
阿邦從身後拿出藥罐來,疑惑的說:“小少爺可是忘了?奴才是覺著宋嬤嬤嘴大,留在這裡只能礙事。”
熟悉的藥罐子一出現,白岩便控制不住的抖起來。
他握緊手指,無措的往後縮了縮,像是被子就能藏住。
“世子,三少爺此次進宮,不知何時再好出來,為著保險,一個小罐子正好。”
阿邦將藥罐和一個鋒利的石刀放在床頭,白岩目光怔怔的看著乾灰的小罐。
阿邦催道:“世子,三少爺能等,可宮裡等不了,您還是快些,不然奴才只能讓人來幫您了!”
“不!”
這句話徹底刺激到白岩。
他猛地搖起頭,啞著嗓子說:“不需要別人,我可以,我自己就可以。”
阿邦一頓,轉身去床幔外等著了。
院內若隱若現的傳來宋嬤嬤的叫罵聲,白岩全身冰冷,聽著熟悉的聲音,才積蓄起一點力量。
他視線顫抖看著藥罐,拿起石刀。
可這不對,這不對。
明明兄長需要他的血,應該是在一年之後,兄長意外重傷時的事。
為什麽現在就已經開始了?白岩不敢問出口,他怕被人發現自己是個復活的“怪物”,被綁起來燒死。
白岩頭腦發昏,哪怕已經習慣了,手指頭也因為刺痛,微微蜷縮起來。
他眼睛泛起淚光,卻又頑強抿著嘴巴忍住。
“阿年,你不能自私。”
畢竟他的兄長是珍貴虛弱的坤澤,而他恰好能“挽救”他的兄長,僅僅是用一點血。
藥罐滴滿了“引子”,阿邦進來接過小罐,血紅血紅一片,他抖了下,連忙蓋上,又扯過一張紗布,遞給白岩,道:
“還好有世子您在,不然三少爺的病……世子,那奴才便先去了。”
“哦對了,”
他看向面色蒼白的少年,生出一點點惻隱之心,說道:“世子若是病好些了,還是出去送送三少爺的好,畢竟宮內的大人也在,失了禮數,怕是不好。”
白岩呆呆的仰頭看他一眼。
對了,除了是兄長的弟弟,他還是都江候府的世子,不能失了禮數,失了禮數,會被罰。
如果他不再是世子,是不是這些就都可以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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