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楚驥心頭薄怒,可對著這傻氣的東西卻實則發不出來。
尤其看著少年灰撲撲的低下頭,舉著糕點的小手也耷拉下去。
即便沒哭,看樣子已經十分低落了。
若是不理會他,這傻氣的東西估摸會僵在這裡一晚也不動,待溫度冷下來,又要病,如同上次一般。
玄色衣衫自白岩眼前劃過,他睜眼看過去,下一刻,身體就浮空起來。
第31章
白岩抓緊手中的糕點,沒預料到的傻傻仰起頭。
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男人斧刻般的下顎線,男人一隻手臂穩穩圈著他,忽而低下頭,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許哭。”
白岩呆呆的回了一聲:“嗯。”,他擦擦眼角,雖然聲音還帶著哭腔,但是語氣卻很認真的說:“是我做了錯事,我不會哭的。”
就算要哭……他也會忍住。不能再給大人找麻煩。
白岩緊抿著嘴巴,抬頭問道:
“我、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男人睨著仰著頭小心翼翼的少年,片刻後才移開視線,沉聲說道:“你若安靜,便是最好。”
只是安靜嗎?
白岩睜圓眼睛,見男人沒有再理會他的意思,連忙點頭。
男人沒有再理會他。
他已經在這東西身上耗費太多心神,不完全若殺了簡便。可這東西真的安靜下來,軟軟涼涼的抱著倒還順手。
快到宮禁時候,江德滿小心的在外提示,聽到楚帝傳令後才放心進去。
因著楚帝近期信息素紊亂的越發頻繁,所以鮮少有沒官員被叫來訓斥的時刻,而今日下午至現在,楚帝也未曾召見過哪個倒霉鬼,當然,批下去的奏章沒少。
殿內點著通明的燈火,楚帝懷裡的少年似乎已打起了盹,一隻手牽著男人的衣袖,另一隻手還攥著一顆新的糕點,書本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到了身上,小腦袋也靠在男人的胸膛處,一點一點的。
他連江德滿進來都沒發覺,仍是小雞啄米一樣點著,沒來得及逃竄。江德滿隻瞧見一眼,不敢細看,斟酌兩下,試探著問道:“陛下,可要傳些清淡的吃食。”
闌珊的燈火襯得男人本就深刻的高鼻深目越發英挺,他皺著眉,按了按眉心,沉聲呵斥了一句:“已是這個時候,還上什麽吃食。”
江德滿喏喏應是,只是想著剛剛見到的景象,還是擦著額角,大著膽子補充了一句:“陛下恕罪,只是老奴想著,小貴人體虛,許是該吃些東西才是好的。”
楚帝動作微頓。
他垂下目光,看向懷中的少年。
這東西今日倒是一直很安靜,只是現下沒有病著,往日的戰戰兢兢也沒了,還膽敢在他身上瞌睡,小手緊巴巴的攥著他的衣袖,嘴巴睡得微微張開,露出一點嫩紅的舌尖。
從上到下都是一副脆弱精貴的模樣。
男人移開視線,他單臂攬著瞌睡的少年,自榻上起身,另一隻手則拿開丟在少年懷裡第五策論,才道:“傳。”
江德滿早有預料,躬身應下:“是,陛下。”
待他退出去前,楚帝又喚住他:“慢著。”
江德滿定住,詢問的抬頭:“陛下還有何吩咐。”
楚帝淡淡道:“命太醫院配些個食療的方子,再傳了到寢宮。”
江德滿微微一怔,而後連忙將身子躬得越深:“奴才知道了。”
楚帝淡淡頷首。
他又看向臂側的少年,這般動靜,少年也隻無意識的緊了緊張開的手指,而後毛毛躁躁的小腦袋便又頂在男人肩頭。
上書房到帝王寢宮的距離不遠,可也有幾個宮殿的路,於楚帝而言自然不在話下,只是現在他懷中有個病弱的少年,沾到涼風都可能會病了。
麻煩。
男人目光晦沉下來,卻隻抬頭,吩咐人準備轎輦。
宮人得令,開始忙碌起來。
因著沒有先例,上書房外也沒有侯著的轎輦,都得重新安排。
等待的片刻時間,少年零星聽到宮人走動的動靜,小兔一樣瞬間機警的清醒過來。
男人親眼見他微微顫動著的睫毛張開,少年睡意還沒散去,慢慢睜圓了眼睛,還是遲鈍的模樣。
“陛下,毯子已經備好了。”
宮人托舉著毛毯至殿前。
白岩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猛得聽到宮人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抓緊手指,仰著頭去看男人的臉。
殿內溫度適宜,少年白淨的臉睡得有些紅潤,許是剛醒,眼睛也是濕漉漉的,仿佛一顆剛出爐的包子。
楚帝莫名手癢了一下。
他注視著仰頭看他的少年,須臾,抬手扣住了少年的後腦杓,將人扣在肩頭,毛茸茸的毯子也第一時間自上而下的完全將少年攏住。
“唔嗯——”
白岩沒反應過來,掙動了一下,只是對比男人的力量,他的小動作就像毛毛雨,絲毫不能撼動鐵一樣的臂膀。
而且他的臉有些熱辣辣的痛。
白岩窩在毯子中,勉強把小腦袋掙扎出去,呆呆的盯著男人線條凌厲的下頜。
方才……大人是不是捏他的臉了?
男人似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低下頭。
冷松與爆破的肅殺氣息一起混卷在男人深邃的眼眸中,白岩有些經受不住,唔了一聲,把臉重新埋在男人肩頭,嗅著熟悉的氣息,慢慢的運轉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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