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伊雷問。
“特別好看。”雪萊說。
伊雷笑著捏了捏雪萊的掌心,後者怕癢地向後縮了縮想抽回手,又被前者一把攥住,堅持地揣進口袋裡。
“你不嫌熱嗎?”雪萊好笑地說。
“不嫌。”伊雷用左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又用左手掏出打火機把煙點燃,不管這個動作用一隻手有多別扭,也不肯把雪萊的手放開。
煙霧在寒冷的夜色中上升,縈繞在星星點點的綠色熒光裡,又很快消失不見。
“心情好點了嗎?”伊雷問。
“都說了我沒有心情不好。”雪萊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只是覺得,以你的條件,如果沒有我這份工作,或許能找到比我更好的Omega。”
沒毛病、不擺架子、不會拒絕求歡,比他更像Omega的Omega。
伊雷·哈爾頓並不是下城區隨處可見的普通流氓,他優秀、精明、能夠迅速適應異常環境、高情商、有一套特立獨行的道德準則且絕不違背。
這樣的一個Alpha,即便生活在資源貧瘠的下城區,只要他想,一定也能找到溫柔賢惠、願意包攬一切家務雜事、為他養育後代的Omega。
沒想到伊雷聽完這句話後,居然笑出了聲,白煙從他鼻子裡噴出來。
“老板,你知道日薪一千對一個朗賽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嗎?”伊雷說,“一塊錢可以買兩個硬麵包,三塊錢可以買一盤不放料的煮野菜,七塊錢就能吃一頓不錯的肉餛飩,但下城區還有相當多的人是餓死的。大部分人一個月的夥食費都到不了五十塊,一百塊錢就足夠很多人吃飽穿暖不用挨打。在遇見你之前,我每個月每天的平均收入是34塊5,但這已經比朗賽絕大多數人都要高了,因為我是Alpha,所有地方都更願意雇傭Alpha。”
雪萊怔住了,看著伊雷不知該說什麽。
“更好的Omega?那玩意能吃嗎?”伊雷嗤笑了一聲,“結合生子能帶來更多收入,提高我生活水平嗎?不可能的。貧窮就像一個怪圈,越努力就會被吞得越深,等建立了家庭、有了孩子,就會被綁得更緊,到那時候,人就永遠也逃不出去了。”
伊雷撣了撣煙灰,把肺裡的一口煙霧吐了個乾淨,側頭看向雪萊。
“老板,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伊雷說,“在我收到你信的那一刹那,我覺得我上輩子肯定死無全屍了八百次,才能換這麽一回千載難逢的狗屎運。這種機會,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說著,伊雷看向雪萊的眼睛,神情非常認真地說,“告訴你,咱們倆可是白紙黑字地簽過合同的。就算你中途想把我辭退,我也會拿著合同逼你繼續雇我的,跑到天涯海角都躲不掉,知道嗎?”
雪萊用力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忍住胸膛裡翻湧的悸動。
“鄉巴佬。”雪萊說,“這點小錢把你嘚瑟成這樣。”
“那是。回去以後我能跟樓上那老逼登炫耀三天三夜。”伊雷說,“不對,這麽多錢都夠在朗賽蓋個獨棟小房了。乾脆就這麽辦吧,到時候你過來幫我參謀參謀。或者回程的時候先去朗賽,你幫我參謀完了再送你回南特去。”
安靜的夜幕裡,伊雷的話語忽然間變得格外刺耳。
“不可能。”雪萊的聲音很冷。
“為什麽啊?”伊雷“嘖”了一聲,“就幫忙看個房子而已。你有錢肯定懂得更多,幫著看一下又掉不了一塊肉。”
“說了不可能。要買房子還是要幹什麽是你自己的事,別把我扯上。”說著雪萊轉身就走。
“哎老板,老板!”伊雷趕緊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替雪萊照著前面的路一邊追上去,“不是,你莫名其妙生的哪門子氣啊?”
“我沒生氣。”雪萊攏了攏外套的衣襟,腳步沒有放慢,“太冷了,該回去了。”
伊雷三步並作兩步追上雪萊,“不是,咱們做人要講基本的道理吧,你好歹告訴我哪句話說得不對了,不能連個理由都不給就莫名其妙地……”
伊雷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就停下了。雪萊以同樣的速度往前走了一大截才發現伊雷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他停在幾步外的地方忽然不動了。
這又是什麽吸引他注意力的新招數?
“你這又玩的哪一出?”雪萊有點惱怒,“看見UFO了,還是中定身術了?”
伊雷沒有回答,反倒一把將雪萊拽到身邊,在他來得及發出抗議之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指了指前面,“老板,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雪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距離他們大約五米遠的樹下,確實有個人影在晃動。那人東張西望了半天,用腳把地上的枯葉聚成一堆,發出簌簌的聲響,不知道在幹什麽。
雪萊皺起眉,“這裡又不是全封閉監獄,有人有什麽好奇怪的。”
“第一,現在已經很晚了,這裡是下城區,除了Alpha外幾乎沒人敢在這麽晚的時間點出門。第二,”伊雷指了指那人的腳下,“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要點火。”
伊雷的話音剛落,人影就把什麽東西丟在了地上,接著就有白煙從那堆枯樹葉裡冒出,不一會兒,火焰就竄上來,照亮了那人的半身。
大半夜有人在樹下徘徊或許還不那麽反常,但是大半夜有人專門跑到僻靜的地方點火燒東西,確實有些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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