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那沒什麽稀奇的。”伊雷笑了一聲,“不學技術就不能賺錢,不賺錢就沒法養家。我家是單親家庭,家裡只有我、我媽和我妹妹三個。我媽身體有殘疾,妹妹比我小五歲。我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家裡的主要收入來源了。”
雪萊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故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他調查過的檔案和記錄裡,伊雷·哈爾頓一直都是獨居,沒有家人也沒有兄弟姐妹。
他那有殘疾的母親和小五歲的妹妹後來怎麽樣了?但這似乎不是個適合問出口的問題。
沒兩分鍾,伊雷已經喝完了一整碗肉湯,擦了擦嘴,把紙團隨意丟棄在桌子上站起來,“時間不早了,走吧,找個地方住下。”
第0010章 “我會很輕的。”
他們落腳的這片地方叫蘇都,算是郊外城鎮的一角,其實規模也就有一個村那麽大,但在劃分的時候也勉強歸入了中城區,該有的都有,只是條件差了一點。
比如招待外來人的旅店,蘇都也是有那麽一兩個的。這種地方在朗賽就肯定見不到,如果有旅客來到朗賽——真有人願意來那種地方的話,就只能找個人家借宿,或者在肮髒的酒館裡窩一晚上。
但不論是哪種方式,第二天早上你的錢包大概率會不翼而飛——除非能找到像瓊太太那樣的好心人。但在朗賽找一個好人的概率就跟在大海裡撈針差不多,基本是不存在的。
所以出門在外能住到旅店,伊雷還是很高興的。不像雪萊,在看到髒兮兮的板房、落滿灰塵的櫃台和店老板邋遢的胡子時臉上一副想立刻轉身走人的表情。
伊雷懶得跟他解釋“有地方住就不錯了”,直接把他拉過來,“一晚上,明早八點退。”
店老板有一雙聚光燈似的小眼睛,藏在臉部茂密的毛發裡滴溜溜地轉。先是在伊雷身上轉了一圈,又在雪萊身上轉了一圈,然後在後者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開口,“沒有大床房了,標準間可以嗎?”
這時候伊雷才發現,這位毛發濃密的店老板是個Alpha。
一股厭煩的情緒從心底升起,伊雷皺起眉,伸手勾住雪萊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攬了一下,“可以。”
雪萊在聽到沒有大床房的時候剛松了口氣,又猝不及防地被伊雷攬住了腰。
“二樓,201。”老板收回了目光,把鑰匙丟給伊雷。
“房間裡有獨立衛浴嗎?”雪萊開口問,“能洗澡嗎?”
老板掃了雪萊一眼,眼神裡有種很難形容的鄙夷和詫異。
“放心,能把你屁股從裡到外都洗得白白淨淨。”老板說。
“放尊重點,他不是你的Omega。”伊雷平靜地說。
老板聳了聳肩,沒再說話,拿了塊抹布開始清理桌面上的灰塵。伊雷拉著雪萊的手往樓上走,快到二樓的時候雪萊皺起眉,掙開他的禁錮,揉了揉手腕,“你還想拉到什麽時候去?”
“不好意思,老板。”伊雷用鑰匙打開房門,“這種地方如果不宣示一下主權,你很容易就被人盯上。”
雪萊懶得去拆穿他說的話。
房間很窄小,泛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兩張小床幾乎並排貼在一起,中間只有一道勉強能擠進兩條腿的縫隙。窗戶是壞的,打不開也關不上,風一吹過就呼哧作響,帶著整扇窗戶都跟著搖晃。
好在床鋪上的被子夠厚,亂七八糟地疊成一大包,那灰蒙蒙又鼓囊囊的樣子讓雪萊不願想象裡面的填充物到底是什麽。
就這麽一個窄小又陰暗的房間,居然還真的擠出了一條狹窄的區域放衛生間和浴室。當然所謂的衛浴也只有一個沾滿尿漬的馬桶和掛在馬桶上方搖搖欲墜的花灑。
伊雷把門關上,脫下外套扔在床上,“不是要洗澡嗎?你先去吧。”
雪萊看著那個簡陋的衛生間皺起眉,“我今天出發前剛洗過一次澡。我是替你問的,是你該好好洗個澡了。”
“我?”伊雷愣了一下,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身上有味道?我怎麽聞不出來?”
“……”雪萊冷眼看著他,“等你有味道的時候就晚了。我會解雇你然後把你丟進路邊垃圾桶,且這個過程中不會讓你靠近我兩米之內。”
伊雷笑了,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行,都聽老板的,我去洗。”
說著,伊雷就開始解襯衫的紐扣,把衣服往下脫,“至少這裡還有熱水供應,不洗白不洗。就是最好別用他們給的沐浴露和洗發液,有時候你不知道裡面會被人加什麽怪東西……”
“哈爾頓!”雪萊忍不住出聲打斷他。
“怎麽了?”伊雷提著褲腰回頭。
“衣服去裡面脫!”雪萊指著衛生間的門提高聲音。
伊雷不以為意,“你又不是沒看見過……”
“去、裡、面、脫!”雪萊忍無可忍地重複。
伊雷聳聳肩,一隻手提起褲子,踢掉鞋子,赤腳走進衛生間後關上了門。
破舊的塑料門沒法完全關上,雪萊能聽見門縫裡傳出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然後是拆卸和擦洗聲,應該是在清洗馬桶和花灑上的汙漬。
雪萊閉上眼在靠牆那側的床上躺下。他知道這種小旅店的床鋪多半也不乾淨,但至少床單洗得發白,比起房間裡的其他地方顯得更加安全。
不一會兒,衛生間裡拆卸和擦洗的聲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花灑傾瀉而下的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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