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輕孰重,商見禮拎得清的。
“呵。”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半張臉,綁匪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所以上將夫人要不要選擇與我們合作,報復商見禮?”
看來商見禮確實沒有派軍追擊綁匪,否則他不會這麽空閑的還和季時冷聊天。
“報復?”季時冷不免生笑,“你是借我報復商見禮,還是借我報復帝國?”
平心而論,他還沒那麽重要。
“兩者都有。”綁匪承認的乾脆,“雖說你聲名狼藉,好在頭銜還在。”
上將夫人和星際恐怖分子同流合汙的報道一出,想想都讓人心潮澎湃。
季時冷輕笑出聲,像在反問自己:“頭銜?”
他與商見禮從高中相識到如今結婚,外人從不論及他們二者間是否有真感情。
隻認定他作為麻雀飛上了枝頭,得到了一頂“上將夫人”的頭銜。
綁匪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別得不說,商見禮這回確實狼心狗肺。我要不給他打個電話吧,你們做個告別?”
電話等待接通的幾秒鍾裡,季時冷突然覺得自己可憐死了。
反應過來後,他微微一愣,什麽時候,他也會產生這副矯情想法了?
“你好,又有什麽條件麽?”低沉的男聲混雜著晚宴現場的嘈雜人聲,不用想都知道,晚宴現場會是怎麽幅亂粥模樣。
季時冷指尖一抖,他單手抓住西裝下擺,骨節泛了白,“商見禮……”
那邊沒說話。
季時冷穩了穩心神,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電話接通後,他又覺得沒什麽必要了。
他咽下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我被綁架了”,轉而說:“我的手表壞了。”
季時冷聽見了聽筒那邊傳來的竊竊私語,情況似乎十分緊急。
“你不用擔心。”商見禮終於說話了,仍舊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壞了就去修,他們不敢撕票的。”
壞了就去修?去哪兒修?怎麽修?
商見禮不記得這隻手表是結婚後,送他的結婚禮物了麽?
那時他說因為自己的職位變動,怕季時冷出事,所以這隻手表裡鑲嵌了全帝國最精細的定位。
也是,時間都過去幾年了,任何事物都會更新迭代。
定位器會更新,人會變。
季時冷張嘴,剛準備回答,就又聽見商見禮叫了他的全名,“季時冷,膽子別這麽小。”
第2章 人心易變
商見禮難得又多說了幾句話,“有我在,他們不敢撕票的。既然都讓你打電話了,肯定有所圖謀……”
季時冷不笨,他握住通訊器,小聲喘氣了幾口。
他知道這是商見禮在為後台技術人員破除定位拖延時間,但沒必要了。
“商見禮。”他重複了一遍,語氣裡透露出的是無力。
商見禮直覺不對,他下意識皺起眉。
“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祝你大運亨達,前程似錦。”
後來的商見禮最討厭聽到的祝福,就是這兩句。
季時冷掛了電話,他把通訊器扔回給了綁匪,面容藏匿在陰影裡一動不動,冷漠四起,他幾分鍾前的脆弱如同一道假象。
綁匪接了通訊器,為他鼓掌。
“到黃河了,這次總該心死了吧。”
“心死麽”季時冷垂眸,他沒什麽情緒的開口:“實不相瞞,心早就死了啊。”
眼眶泛上了絲絲紅意,“合作就免談了,一來不體面,二來我曾經對商見禮還是有真感情的。”
哪怕被商見禮蹉跎了那麽多年。
前者他作為季家人,季家幾十年的教養,讓他乾不出什麽不體面的事情。
後者,他不能愧對於自己的心,報復愛過的人,同樣是在報復他自己。
綁匪意味不明的笑了幾聲,季時冷的拒絕與否其實不太重要。
他的結局不外乎都離不開一個死字。
被綁匪從星艦上推下前,那人逼近他耳側,“體面?這種死法不知道合不合夫人心意。”
季時冷單薄的身體如落鳶般,毫無留戀地墜向萬丈高空。
四周的空氣急速劃過身體,帶著尖銳的咆哮聲,仿佛要將一切撕裂。
心跳在胸腔裡瘋狂地敲擊,每一下都像是重錘擊打在脆弱的鼓皮上,聲音震耳欲聾。
視線盡頭,綁匪站在星艦飛行口,舉著通訊器錄製視頻。
季時冷閉上眼眸,仍由身體在空中無助地翻滾。
強烈的眩暈感,讓他又想起了什麽。
帝國大學畢業的前幾個月,家裡聯系到他,讓他立馬收拾收拾滾回家去,是打遊戲也好,還是組戰隊當老板,都行都可以,只要他滾回家去。
季時冷少時一人從聯邦離開,來帝國求學,不怕天高地厚的與家人單方面斷了聯系。
他與商見禮高中都是在帝國一中讀完的,高三時商見禮保送帝國大學,季時冷跟著他一起,報考了帝大。
在畢業之後面臨回聯邦還是待在帝國的兩難抉擇,季時冷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聯邦那邊的親朋好友開始對季時冷的通訊器狂轟濫炸,順帶以打擊他的遊戲工作室,停下所有資金上的支持來威脅他。
雙方都沒有給對方留情面。
尤其是後來季時冷還答應了商見禮的求婚,無疑表露了自己的決心。
現在要聯系好像也來不及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