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錢難掙,屎難吃,但收入確實可觀,看到這些日子的流水,周鼎元的疲憊也在頃刻間一掃而空,在打出最後一個單號時,周鼎元也算是松了口氣。
剛好季遷起身在用電腦,周鼎元屁股一歪,直接坐躺到了季遷的專屬躺椅上。
“我覺得不對勁。”周鼎元伸著懶腰,嘴裡乾嚎著,“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才是你老板,為什麽我老是被你牽著鼻子走,老是在為你打工?”
得虧了周鼎元,加大了鋪子的工作量,有事做季遷就騰不出腦袋來傷春悲秋,夜深人靜的時候,季遷也會想盲目地等待是不是一種好的選擇,但是有得等就不算完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後,季遷決定打起精神來面對當下的生活。
對他而言,現在的工作,跟以前相比完全沒有難度,他就當是給自己放了一個不確定時間的假期。
季遷邊回復著買家的留言,邊糾正周鼎元的話,“你這不叫為我打工,我倆是各司其職,你是技術工種,我也很想幫你,但是我能力有限。”
裁縫可不是做飯,做飯季遷有試錯的機會,就算是失敗了,周鼎元也會捏著鼻子吃下去,雖說世上無難事,但季遷還沒有自信到那步田地,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才對。
“誒。”周鼎元往下一縮,跟塊爛泥似的癱在躺椅上,伸長了腿去踢季遷的腳。
季遷回頭看他,用眼神詢問他什麽事。
周鼎元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比畫出喝酒的姿勢,“要不我們今晚喝點?反正都弄完了,放松放松。”
季遷鮮少喝酒,就算是有酒局,沒人敢灌他的酒,他也只是走走過場。
以季遷對打牌深惡痛絕的程度,周鼎元真怕他連喝酒都要管,所以搶在季遷前頭開口,“你不是連這點兒娛樂的權力都不給我吧?”
作為社會底層的周鼎元,連放松的方式都這麽平價且接地氣,他不想連最後的興趣都被剝奪。
“我沒有說不給啊。”季遷失笑,“你都說了你是老板,我還能替老板決定嗎?”
說得比唱得好聽,表面上裝得挺民主的,背地裡還是搞帝王專製那一套。
周鼎元也懶得揭穿季遷,反正能喝酒,他也精神了,從躺椅上一躍而起,從冰箱旁邊的箱子裡翻出幾罐一直沒喝的啤酒。
“現在天涼,要不咱們喝熱的吧?”周鼎元說風就是雨,又跟碗櫃裡翻箱倒櫃的。
季遷沒有意見,自己對酒沒什麽研究,對啤酒的了解就更淺薄了,他以為的熱啤酒只是隔水加熱一下,沒想到周鼎元翻箱倒櫃,找出來一堆材料,見周鼎元要開火,季遷有點擔心,“你會嗎?”
“雖然我做飯不怎麽樣,但是煮熱啤酒還是挺在行的。”說著,周鼎元將一罐罐啤酒打開倒進了壺裡,“我之前還想,要是裁縫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就去弄個夜市攤,專門賣熱啤酒的。”
午夜時分,裁縫鋪的卷簾門早就落了下來,縫紉機頂上的那盞燈在微微晃動,人的影子也在地上搖曳著。
季遷回到電腦面前,背對著周鼎元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周鼎元還在他身後絮絮叨叨的,他偶爾回應一句,期間還能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將一些售後問題解答清楚了,季遷扭動著酸脹的脖子,咕嚕咕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空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濃鬱的香甜,他下意識轉過頭,見周鼎元已經端著煮好的熱啤酒走了過來。
加料煮沸後的啤酒顏色更加深厚,各種配料漂浮在最上層,除了有橙子和紅棗的香甜味兒外,還有啤酒本身的酒氣。
“我不怎麽喝酒。”季遷向周鼎元坦白。
周鼎元拿出兩個玻璃杯,安慰道:“酒精都給煮蒸發了,一點兒後勁兒都沒有,你試試,跟果汁一樣。”
熱啤酒倒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香甜味甚至蓋過了酒味,確實看著像是果汁。
季遷沒有過多推辭,端起酒杯淺嘗了一口,入口順滑,酒香沒有完全被蒸發,反倒因為高溫,徹底發酵出來了。
“怎麽樣?”周鼎元注意著季遷的表情。
季遷點點頭,肯定道:“不錯。”
那是當然,周鼎元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據他觀察,季遷喜甜,喜歡熱啤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這頓就當是我倆掙錢後的慶功宴了。”周鼎元端起酒杯,主動跟季遷碰杯。
季遷也挺賞臉的,把酒杯裡剩下的熱啤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水進入胃裡,暖烘烘的,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動著。
周鼎元又給兩人倒上,他一喝酒了就話多,“掙得這錢我倆還是對半分吧。”
先前季遷說不用著,那個時候他病發了才胡言亂語的,周鼎元不佔病號的便宜。
季遷始終還是想回去,所以他自己能得到多少錢,他並不是很在乎,但是既然留在這兒,就得用錢,手心朝上的日子確實不好過,有屬於自己的存款是有必要的,如果以後自己不需要了,再給周鼎元也是一樣的。
“好。”
周鼎元松了口氣,季遷能答應得這麽爽快,說明他現在至少安心留下來了,“回頭我再去銀行弄張卡,我倆的錢分開存,肯定弄不錯的,你呢……”
說到這兒,周鼎元抬頭看了眼季遷,“有了錢回頭你去看看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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