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伯下意識的看向黑發青年,想要說什麽。片刻之後,他還是閉了閉眼睛,什麽都沒說。
賀堪則是將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喜子伯不肯去找蛛母,明明他自己十分想念自己的母蛛,對方落在自己身上懷念的眼神也不是假的。
也許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原因,賀堪選擇理解,畢竟神靈嘛,總會有些秘密的,賀堪選擇尊重喜子伯的選擇,不代表他不會追根究底,他只是不直白的擺在明面上,選擇了暗地裡的旁敲側擊。
還有什麽比他自己的經歷更有說服力的呢?
黑發青年十分自然的就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最關心的方面:“喜子伯前輩,您是怎麽到這個世界的?”
“難道說,我們還能回去嗎?”
如果能回上輩子的世界最好,賀堪不一定會回部落久住,可他肯定會回去看一眼,畢竟他成年了嘛,讓他母蛛知道他還活著就好,其他的,大蜘蛛們可不管。
“我也是死後到這裡的。”
“準確的說,我已經不是曾經的喜子了。”
“喜子這個存在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了,現在的只有從遺骸中出來的朱郎。”朱郎不在意黑發青年的詢問,他頓了頓,語氣十分認真的說出來。
死去了就是真的死去了。
“當初那具遺骸掉落出天地之外,原本快要消失了,沒成想,被這方天地找到了。”喜子伯說完之後,看黑發青年似乎還有一些困惑,撓撓頭,他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隻好像還是個小崽子呢。
也就是說好多東西這隻小崽子根本不知道。
沒辦法,朱郎只能十分耐心的解釋給黑發青年聽。
“遺骸掉落的時候,這方天地還十分年幼,部落都剛剛誕生,我那時候正是年富力壯,很容易就會被當成神靈,也因此才被那個部落祭祀,也因為祭祀,我才能出現。”喜子伯瞳孔認真的看向黑發青年,開口道:“我是由遺骸加橫死國的信仰才誕生的。”
名字對於神獸種來說很重要。
當初佛骨魔蛛部落將喜子的名字改成喜子伯,就是希望喜子不成為祖靈也能成為部落中類似祖宗鬼的存在,伯也代表著尊敬,只可惜這樣的加封也沒有用,喜子是真的死了。
所以我說出這話的意思,你明白嗎?高大健壯的那雙如同黃金融化一般的瞳孔直直的看向自己的晚輩,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又仿佛什麽都說了,整個人都圍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不是那位喜子。
他只是一位擁有一部分喜子記憶加上橫死國信仰誕生的古怪【神靈】,甚至他的存在,都是因為這方天地的睜隻眼閉隻眼,順手的遮掩,才能順利誕生,而在他意識醒來的那一刻,這方天地也護不住他了。
只能讓他在陰河處出現。
陰河本來就是死者的地方,朱郎在陰河的地方複生,也算是打了那個規則的打邊球。
“是誰?”賀堪聽見朱郎的話,明白了很多,明白為什麽當初蛛母祖靈進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這方天地為何那麽緊張,不能讓蛛母祖靈與喜子伯在眾目睽睽下見面,至於這方天地對喜子伯的偏愛。
這點賀堪反而知道,佛骨魔蛛又叫做守墓鬼蛛,修得就是死亡輪回,一些死亡之氣與晦氣比較多的世界都挺歡迎他們這類神獸種過去,起碼過去還能幫他們清理下晦氣,這方天地都如此詭異了,自然也需要佛骨魔蛛。
賀堪想問的是誰一直盯住喜子伯不讓他複生。
“………”朱郎搖搖頭,什麽都沒說,他只是伸手指了指天空,這當然不是指這一方天地,他指的是他們曾經那個世界的天道。
那位天道沒有真正的自我意識,一切都是根據規則來,在整片虛空中,那方天地的天道都是最為強大的幾位。
“母蛛是蛛母祖靈。”朱郎看賀堪的臉色在他指完之後,突然變得十分難看,他反而神情正常,他十分坦然的面對這一切,他甚至還有心情繼續解釋:“因為失去愛子的悲痛之情成為祖靈,作為被失去的愛子,我就永遠不能出現。”
朱郎反而理解那方天地的規則了,規則就是規則,他也不願意因為自己這個已死的蜘蛛讓成為祖靈的母蛛跌落祖靈的位置,那樣,不管是他還是曾經的喜子都會後悔到恨不得永遠沒有複生。
“……”賀堪更加沉默了。
喜子伯,不,或者說,朱郎現在更偏向自己現在這個稱呼,即使他依舊想念自己的母蛛,可他也真正認為喜子已經死了。
賀堪不知道說什麽好,直覺告訴他,朱郎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下子,賀堪只能沉默。
“那您的遺骸呢?永遠在這陰河當中?”黑發青年頓了頓,他決定繼續問更深一點的話。
只是這點的話,不足以說服他。
“您應該知道,對於佛骨魔蛛來說,遺骸代表著什麽吧?”賀堪坦坦蕩蕩的看向朱郎,他的眼睛同樣大大方方的直視這位【祖宗】。
賀堪十分清楚這位朱郎的聰明,他選擇大大方方的開口。
佛骨魔蛛作為參悟死亡,天賦也是死亡的種族,死亡對他們來說,不一定是終點,那只是他們生命中的過程。
相比於生命的終結,他們更看重自己的遺骸。
只有遺骸歸於部落,葬進墓中,那才對佛骨魔蛛真正的死亡,那是每一隻小蜘蛛刻在血脈中的追求,否則蛛母祖靈也不會找尋自己蛛子的遺骸數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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