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這一場，他就應該回去繼續他未完的天命。

　　巫老眼皮動了動，他像是明白了什麽，眼睛微微低垂下來，看不清，賀堪看向巫老，鶴發童顏得老頭依舊平靜，巫老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賀堪卻仿佛看見了巫老一瞬間十分的悲傷。

　　賀堪不明白巫老為什麽會有悲傷的情緒，他甚至分辨不出來那一轉而逝的情緒，只能用直覺來猜測。

　　巫的情緒很容易影響到族人，他們是統領著部落在這片大地上生存下去的支柱，巫們的四周往往都簇擁著他們的族人，一旦被影響情緒的話很容易就活不下去，巫們盡可能保持著平靜得情緒。

　　悲傷的情緒一轉而逝，賀堪隻來得及看一眼。

　　巫老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情，巫老雖然沒說，直覺告訴賀堪是這樣的，賀堪本質上還是尊老愛幼的，他對於年長者的態度都很好，這點三輩子都能看得出來，他耐心也會多不少。

　　因為母蛛想讓他做一個好孩子。

　　好孩子的賀堪就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不想說就不說嘛，他也不是非要知道這個的，賀堪心底的黑發小人撓撓頭，他開口詢問了另一個話題，他更關心的話題：“萬族大會，到底是誰舉辦的？”

　　一開始賀堪以為萬族大會是那些其他種族舉辦的，那些東西可能更喜歡看血食露出悲慘的模樣，詭異這類東西都是這樣的，起碼賀堪宰得那些就是這樣，萬族大會只不過是他們的一種手段罷了。

　　後來，賀堪意識到其中的不對勁。

　　這些萬族們的手段太過淺薄了，實力很強，然而他們卻完全沒有掩蓋想要滅了人族的想法，即使不滅也要打斷人族的脊骨，萬族大會這樣的手段太過於柔和了，不像是這群萬族想出來的。

　　後來賀堪就想明白了。

　　有沒有種可能，萬族大會是保護人族的手段呢？

　　想明白這點，賀堪就更好奇萬族大會的舉辦者了。

　　巫老似乎預料到賀堪會詢問萬族大會，完全沒有驚訝，他直直的看向賀堪，沒有說話，反而是抬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

　　賀堪看見巫老的動作，眼睛微微睜大，語氣有些驚訝：“是天——”

　　話還沒有說完，巫老手指就豎在前面，示意他不要接著說下去。

　　賀堪恍然大悟，一個能夠約束萬族的大會，也只有這等存在能夠做出來了，因為天命，萬族大會也必須要公平，無法絕對的偏向人族，這才讓人族舉步艱難，不過也因此讓石族多了一分喘息之機。

　　不過賀堪就更加困惑了。

　　“為什麽呢？”賀堪有些困惑的看向巫老，開口詢問道：“人族有什麽特別的嗎？”賀堪即使是人族，他也得實話實說，人族沒有什麽特別的，起碼對於一方天地來說，人族也不過是生存在他身上的蟲子罷了。

　　“因為人族的先輩留下的些許遺澤吧。”巫老不再悲傷了，他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他平靜得臉上甚至都難得的掛起了一絲笑意。

　　賀堪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小老頭笑起來的模樣，他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一絲自豪的情緒，那不是他的，那是巫老的。

　　“我們的先輩在上個時代中留下了很多驚才絕豔的東西，甚至在這方天地中都留下了痕跡，也讓這個時代的人族還接受著先輩的遺澤。”天命也是看一些規則的，也就是所謂的【功德】，因為上個時代，人族留下的底蘊太過深厚了。

　　這個時代的人族吃老本吃了上萬年還沒吃完。

　　也因為上個時代的人族先輩留下的遺澤太過於深厚了，其他種族才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竊取這些遺澤。

　　巫老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個。

　　人族先輩嗎？賀堪聽見這話，恍然大悟，的確有這種說法，天命對有功德之人的偏愛，賀堪甚至可以想象出上個時代人族的繁盛。

　　“遺澤終有一天會用完的，不止是你我，很多知道的人族都看到了這一點。”人族未來的黑暗，近在咫尺，巫老歎息的說道。

　　“萬族大會就是天命最後一次的憐憫。”

　　“我知道了。”賀堪聽見巫老的話之後，心中對於萬族大會就出現了改觀，不管如何，萬族大會起碼此時此地還保持著某種意義上的公正。

　　那就可以了。

　　賀堪心中點點頭，他已經有很多個念頭。

　　“咱們什麽時候去萬族大會？”賀堪頓了頓收斂住自己所有的念頭，轉過頭詢問巫老。

　　“明天！”巫老輕輕一笑，開口道。

　　“你我，還有石樾。”

　　“石渠留下來鎮守石村。”巫老開口說道，語氣十分肯定，恰到好處打斷了賀堪未出口的擔憂。

　　“放心，初禁的時候，參與的強者不會涉及到族人。”巫老安撫的說道。

　　賀堪一點都不害怕，聽見這話卻是微微挑起眉頭，初禁的時候不會，也就是說在後面的時候會涉及到族人嗎？

　　另一邊。

　　從佘野城池中下達的命令，一層一層的下傳，很快就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佛寺。

　　這座佛寺瑞氣萬千，盤旋在山頂，佛寺上空還有金色的霞氣。

　　山壁上也都雕刻著各色祥雲與羅漢紋，佛寺上空雕刻的佛祖垂下眼眸，慈眉善目。

　　山腳下的人族一個個瘦骨嶙峋，在城池中出現的時候，一點點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任何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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