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哢擦”一聲,他掰下了一塊“樹皮”,這枯木裡頭竟透出赤金赤金的顏色來,流光溢彩的晃眼睛。
“哇!金子!”
含章正感慨,不料這“枯木”卻忽然抖了抖,而後動了起來,從他腳下“嗖”的抽走。
他嚇了一跳,幸而是在水中,水的浮力托住了含章,沒叫他跌跟頭。
眼見情況有異,含章即刻轉身就跑,只是他剛轉身,在幽暗深邃的水中,迎面就正對上了一團巨大的黑影,黑影一睜眼,水中金光大盛。
含章嚇得大叫一聲,眼前頓時一黑。
——
蘇府,蘇小公子的床榻前,丫鬟熱著醒酒湯等著,還有熏香的,攏暖爐的,都候在旁邊。郎中來了又走,說蘇少爺沒有什麽毛病,應該是吃醉了酒罷了。
而在嘈雜人群沒注意的水池中,也冒出了幾個水噠噠的小腦袋,它們好奇的往人堆裡瞧,但沒一會兒,就被水中伸出來的一隻王八爪子挨個揍了腦袋,給拽走了。
蘇府的老管家蔣禮也焦急的來回踱步,還時不時的罵一罵蹲在屋門口的小福。
“我說什麽來著,你要看好了小少爺,可你呢!愣是叫主子喝醉了,你倒是好模好樣的呢!”
這邊還在數落小福,就聽屋裡還在昏迷的含章“哇!”的大叫一聲。
蔣爺轉身就往屋裡去,小福也顧不上蹲麻了的腳,起身跟頭把式的往屋裡跑。
眾人進屋,只見他們小公子正喘著大氣,驚魂未定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醒了!”
“醒了!少爺醒了!”
迷蒙的看著身邊眾人,含章終於喘勻了氣,就見盞兒把清甜的醒酒湯端到眼前。
含章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所有的際遇,怕又是在做夢,他如今在家中的床榻上,不是在溫熱的水底,腳下也沒有身上長金子的“枯樹怪”。
緩了緩,他才朝趴在床邊抽抽噎噎的小福說話,“怎麽啦,咱們不是去了登高閣麽,我怎麽回來的。”
小福也說不上來,“少爺,我被人拉開了,他們還不讓我上樓去找你。”說著小福又委屈上了。
“好在沒等多久,車夫就說少爺已經在馬車上睡著了,回了府你又睡了好久,郎中都說少爺只是醉酒,可少爺分明滴酒未沾啊!”
含章也納悶,他隻記得朝雲掌櫃來給他遞衣服,其余就不知道了。
蔣禮則說,“少爺,興許是人家樓中有些熏香什麽的,令人迷糊也可能,您少去煙花之地,不知道。”蔣禮是覺得含章像是著了脂粉堆裡的道了,但左不過叫那些丫頭揩揩油,應也沒什麽。
“蔣爺!你也過來啦,我沒事,身上挺舒坦的。”
說著,含章一口悶了醒酒湯,掀開被下床走了走。
老管家捋著胡子點頭,“嗯,看著有精神頭呢,說不得這人呐,還是得多出去走動走動,活一活筋骨。”
含章笑著點頭。
不過蔣禮又囑咐,“過幾日就是蘇明迎親的日子,去了可不能再多喝了。”
含章回身揉了揉小福皺著的包子臉,“是是是,瞧,小福都生氣了。”
小福被少爺團的破涕為笑,不回嘴了。
外頭天還挺亮,含章到門口送了送蔣爺,蔣禮一大把年紀了,說是仆人大管家,實際上,卻算得上蘇府的大長輩,看護著家裡少爺們長起來的,很受含章的尊重。
送走了人,含章往屋裡走時,路過花池,看著一池茂盛招搖的荷花,登時“誒呦”的一聲,緊張的問小福,“蔣爺沒問花池子的事吧!”
小福看含章沒事,心情已經很好了,這會兒又耍起寶來,“哼,我什麽口條啊,幾句話的事兒。”
含章看著小廝剛剛有些哭腫的眼睛,又去掐他的臉,“得意的你,明天繼續教你認字,還寫得驢頭不對馬嘴,就把你的嘴給縫上!”
兩人說笑間,含章看著花池中的水波紋紋,便又想起,夢中溫熱的水底。
他從白玉京的朝陽熹微中驚醒,回到人間,卻正值晌午的大好時光。
含章想了想自己這一趟出門,來來回回之間,竟都是稀裡糊塗的!
他不僅沒好好看看初春鎮中熱鬧的景象,主要是小妖們的囑托是一點沒辦,含章自認為男子漢大丈夫,豈不是要說到做到麽,且想起娃娃魚和王八老兄期盼的眼神,含章在滿是藥香的屋裡拍桌而起。
“小福!走,和少爺我出門!”
“等我去套車啊爺。”
“套什麽車,步行!”
登高樓中,原本顏色嬌媚的朝雲卻面如金紙,她險些被打回原形,回想起那股讓人戰栗的龍力,朝雲手還在抖。
“姐妹們如何了。”
身旁的紅衣侍女歎氣,“都散了功,不成人形,被我送回水中養傷了。”
說罷,紅衣侍女又問,“姐姐,那,那真是龍君嗎?”
朝雲看著樓外晴天一眼,叫侍女息聲,“不要提真名,大人會知曉。”
“姐姐,既然大人剛剛遭劫,咱們不如……”
“住口!”朝雲暴怒。
為了能去救人,她已經傷了不少同族,雖說妖之間弱肉強食,但修煉起來也有傷天和,自己不知道最後會得一個什麽結局,怎麽能去妄想龍君。
朝雲踉蹌著下床去關了窗,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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