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你護食那樣兒,誰敢擅自過去。
樓清棠撇撇嘴,上前幾步,三指搭在鍾宴笙的腕上,診了會兒脈象,又問鍾宴笙感受如何。
鍾宴笙上次在畫舫上神志不清的,記不起來還有樓清棠這號人,但看他像是大夫,便沙啞著嗓子,一一答了。
樓清棠心裡有了數,走到桌邊摸出紙筆,刷刷幾下寫了張方子:“腸胃太虛,去抓藥熬好,等會兒睡前喝,再煮碗小米粥,加點瑤柱——你給他喂什麽了?”
後面這句是問蕭弄的。
看著鍾宴笙虛弱的樣子,蕭弄臉色仍舊沉著,沒有答話。
樓清棠望了望因為太過虛弱,幾乎快睡過去的鍾宴笙,嘖聲感歎道:“英武無雙的定王殿下啊,你可真是撿回來了位小祖宗。這小祖宗身嬌體貴,容易生病,可不能用你養踏雪的法子養,當心給養死了。”
最後一句話點著了蕭弄:“滾。”
樓清棠飛快地滾了。
瑤柱小米粥煮好的時候,鍾宴笙已經睡著了。
看上去睡得不怎麽舒服,額上一直冒汗,蕭弄坐在床畔,眸色晦暗不明,直到展戎端著溫好的小米粥進屋了,才把他搖醒:“迢迢。”
鍾宴笙迷迷糊糊睜開眼,唔了聲,聲音細弱:“殿下。”
蕭弄的手指撫了撫他冰冷蒼白的臉,帶著幾分憐惜意味:“起來吃點粥。”
鍾宴笙從前吃壞了東西,也會吐,吐完眯一會兒,侯夫人就會把他搖醒,讓他吃點熱乎的東西暖暖胃。
他很習慣如此,點點頭靠坐起來,神思還有些遊離,便也沒注意喂飯的人是誰,蕭弄喂一口他吃一口。
看起來跟之前在飯桌前似的,給什麽吃什麽,乖得不行。
蕭弄心口卻堵著股難言的鬱氣,喂完溫熱的瑤柱粥,看他的臉稍微恢復了點紅潤的氣色,才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語氣有些嚴厲:“吃不慣王府的飯菜,為什麽不說?”
鍾宴笙偷偷看他一眼,小小聲,但很誠實:“……不敢。”
蕭弄不鹹不淡道:“我看你膽子也不小,被本王伺候得還挺心安理得。”
“我沒力氣嘛。”鍾宴笙委屈,“您放我回家不就好了。”
他有點想爹娘和雲成了。
看著他被帶走,雲成肯定嚇壞了。
說不定鍾思渡也嚇到了。
可是天都黑了,淮安侯和侯夫人似乎還沒有來定王府要他……
聯想到上次垂釣時淮安侯的反應,鍾宴笙不太靈光的小腦瓜遲鈍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定王殿下帶走他,好像是得到了默許的。
蕭弄果然忽略他的後半句,坐在床頭,擰著眉道:“有什麽不適應不舒服的地方,盡管告訴我,不要自己忍著。”
鍾宴笙眨巴眨巴眼:“真的嗎?”
蕭弄:“嗯。”
他不想再見到鍾宴笙吐成那樣了。
“……那您的手可以先從我肚子上拿開嗎?”
蕭弄面不改色:“給你捂胃。換個要求。”
鍾宴笙感覺他好不實誠,說話不算話。
隻好又提了些別的:“枕頭用著不舒服。”
太硬了。
“被子也不舒服。”
太沉了。
“床幔可以換嗎……”
太暗了。
鍾宴笙已經從淮安侯府默許的態度、以及蕭弄的態度裡,明白了自己可能要在定王府住一段時間,為了不再吐成今晚這樣,又比劃著手指,挨個認真數:“我不能吃羊肉,牛肉只能吃燉的,豬肉只能吃裡脊,薑蒜有一點點沫子就好,芝麻醬吃了也會吐的。”
蕭弄:“……”
蕭弄揮揮手,示意身後目瞪口呆的展戎,去吩咐府裡負責內務的準備。
直到此刻,蕭弄才真正意識到了,那封下午送進王府的信裡,長篇大論的叮囑並非廢話,反而意義重大。
鍾宴笙這隻小雀兒,的確很不好養活。
作者有話說:
迢迢想隱藏身份的時候:你找的是迢迢,跟我鍾宴笙有什麽關系。
瞎弄陰陽怪氣的時候:我找的是迢迢,與你鍾宴笙有什麽關系?
主打一個逗老婆(
手忙腳亂開始學習養老婆的瞎弄,終於意識到了老婆很不好養活。
開啟一段同居生活!
第三十五章
定王府裡的都是蕭弄帶回來的暗衛和親衛, 辦事效率極高。
沒有等太久,屋子裡的瓷枕就換成了軟枕,被子換成更輕軟的冰蠶絲, 床幔也換成了絲綢, 連屋裡的地上都鋪上了厚厚的羊絨毯子。
鍾宴笙恢復了點元氣, 感覺渾身汗津津的不太舒服,親衛們哐當哐當拆床時, 先去沐浴了一番,回來坐在床上,檢視軟軟的冰蠶絲被和枕頭。
蕭弄抱手倚在床柱邊, 瞅著沐浴完後臉色紅潤, 烏發松松披散著的小美人, 直到這會兒, 冷沉沉的神色才化開了般,恢復了以往的懶散隨意:“滿意了?”
鍾宴笙不太滿意地捏了捏手裡半軟不硬的枕頭,看在是展戎翻遍庫房才找來的份上, 勉勉強強接受了:“還可以。”
雖然有點難養活,不過看他這樣子,倒是養得人心甘情願的。
讓人想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遞到他面前。
蕭弄腦中掠過這個念頭, 神色不由滯了一瞬,垂下眸子, 瞅了瞅鍾宴笙:“準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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