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念幾句瞅瞅蕭弄,念著念著,看他的氣息逐漸均勻,顯然又在他的讀書聲裡睡了過去,感到一絲不解。
定王殿下就這麽喜歡聽著人念書睡覺嗎?
他把書擱到一邊,捧著臉觀察睡著的蕭弄。
外頭人人畏懼、傳得跟煞神似的定王殿下,平日壓迫感攻擊性那麽重,睡著後看起來意外的安寧,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似乎疲憊極了,冷漠的輪廓都柔和了不少。
雖然定王殿下愛好詭異、陰晴不定,但這張臉的確生得十分俊美。
鍾宴笙看著發了會兒呆,感覺身邊一熱,是踏雪。
見蕭弄睡著了,鬼鬼祟祟的踏雪總算敢靠過來了,貼在鍾宴笙身邊蹭他。
都這麽會兒了,鍾宴笙的氣也消了,順毛擼了把踏雪的背,比了個“噓”的手勢,輕手輕腳站起來,帶著踏雪往外走。
早上他胃裡依舊不舒服,還被灌了碗湯藥,就吃了一點點,現在餓了,想去找點吃的。
剛走了一步,袖口就被扯住了,鍾宴笙還以為是把蕭弄吵醒了,回頭一看,蕭弄竟然還睡著,只是不知怎麽,竟伸手過來扯住了他外袍的袖子。
冷了嗎?
鍾宴笙裡面還穿著件貼裡,十分大方地脫下外袍,披在了蕭弄身上。
嗅到外袍上沾染的幽幽蘭香,蕭弄擰著的眉頭松開了些。
鍾宴笙放心地帶著踏雪溜出了書房。
這會兒還不是用飯的時辰,也不知道廚房有沒有吃的,鍾宴笙揉揉踏雪手感極佳的耳朵:“踏雪,你知道廚房在哪兒嗎?”
踏雪歪歪腦袋,叼著鍾宴笙的下擺帶他走。
鍾宴笙見他真能聽懂自己的話,邊跟上邊跟它打商量:“你以後不要撲我,也不要隨便舔我啦,好不好?”
大貓的耳尖動了動,恍若未聞。
鍾宴笙沉默了一下,不可置信:“你聽懂了對不對?你一直在裝!”
踏雪回應了聲嗚嗚叫,仿佛在反駁。
鍾宴笙跟踏雪小聲吵起來,他說一句話,踏雪就反駁地嗚嗚叫一聲,十分叛逆。
跟在後面的暗衛們:“……”
不愧是主子選中的人,面對主子毫不畏懼,還能跟踏雪吵起來!
一人一獸正走著,鍾宴笙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小迢?”
鍾宴笙扭頭朝花園中一看,臉色一喜:“王伯!好久沒見到您了。”
花園中的竟是許久沒見的王伯,之前鍾宴笙還在老人家這兒討過花種,只是發現蕭弄的身份後,再也沒敢掏出來,至今還塞在他床頭層疊的床幔深處。
王伯依舊是一副和藹的小老頭模樣,笑呵呵的:“老奴出京去辦了點事,剛回府就聽說,少爺接回來位小公子,果然是您。”
鍾宴笙噔噔噔跑過去:“嗯!您剛回京累不累?”
後面幾個暗衛再次震驚地冒出腦袋。
迢迢小公子居然還能跟王伯搭上話!
這位王府的老管家,往日可不是對誰都這麽慈眉善目的,連主子都要給他老人家幾分薄面,平日裡不小心碰壞了他老人家的花的時候,那臉色比主子可怕多了。
鍾宴笙人長得漂亮乖巧,眼神清亮乾淨,說話又甜,一向深得長輩喜愛,王伯笑著跟他聊了幾句,望了眼旁邊等得不耐煩開始打滾的踏雪,神色愈發慈愛:“小迢這是要去哪兒?”
鍾宴笙不太好意思:“我有點餓了,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王伯摸摸胡子:“他們做的東西怎麽能吃?隨伯伯來。”
在王伯面前,踏雪老實了不少,耷拉著腦袋,叼著鍾宴笙的後擺噠噠噠跟上。
鍾宴笙偷偷拽了拽,沒拽動,只能由著踏雪咬。
王伯將鍾宴笙帶到小廚房裡,神色多了三分自得:“天南地北的菜色,老朽都會上三分,小迢想吃什麽?伯伯給你做。”
暗衛扒在窗口:“……”
您老人家居然給小公子開小灶!
鍾宴笙見王伯頗有興致的,不好意思拒絕,說了兩道比較簡單的小菜。
王伯果然沒說大話,不一會兒鍋中就傳來噴香的味道。
鍾宴笙一邊被投喂,一邊沒忘記投喂踏雪,甜滋滋的:“謝謝伯伯!”
王伯得意一笑:“伯伯再給你露一手,拿出得意菜色。”
“好!”
看著鍾宴笙乖乖吃飯的樣子,王伯坐下來,笑呵呵地問:“小迢,覺得伯伯如何啊?”
鍾宴笙點頭:“很好!”
“那覺得定王府如何啊?”
鍾宴笙再次點頭:“很好。”
王伯的笑意愈發慈祥:“覺得我們王爺如何啊?”
鍾宴笙磨磨蹭蹭了會兒,才小聲說:“殿下也……挺好的。”
王伯笑著點點頭,背過身細琢磨。
忙活半天就得了一句挺好,少爺都是在忙活些什麽?
老人家做完得意菜色,擦擦手端著坐下來,跟鍾宴笙閑聊起家常:“大少爺小時候也挑嘴,只能吃得下伯伯做的飯,還是被老爺帶去漠北後才好起來的。”
鍾宴笙驚訝中又覺得好像很合理:“定王殿下挑嘴?”
“哎,”王伯像是回憶到什麽久遠的事,隔了會兒才悠悠道起些往事,“當年蕭家先輩受封親王后,許誓蕭家一脈,為皇室永鎮邊關,三代人都守在漠北遼東,大少爺在京城待到五歲,便被接去了漠北,再挑剔的毛病,在那種吃沙子的地方長大,也能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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