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叫囂,十分不屑:“馬車來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誰家的馬車敢不給我們讓道?”
“就是就是,誰敢?”
一旁的小廝伸長脖子一看,面色大變,聲音都劈了:“少爺,是定王府的車駕!”
此話一出,方才還囂張抱臂的一群人面色悚然劇變,慌得連爬帶滾,眨眼就把大道給讓了出來。
適才還嘻嘻哈哈的蕭聞瀾扇子也不搖了,轉身捂著臉就想躲。
定王蕭弄的名字,就算鍾宴笙平日不關注朝政,也是知曉的。
大雍國姓乃是裴,歷朝三代,只有一個姓蕭的異姓王。
相傳太祖年幼時流落民間,為當時的蕭家收養,後來起事,蕭弄的祖父隨太祖征伐天下,立下汗馬功勞,數次救太祖於危難之間,雖無血濃於水,卻情同手足。
裴蕭兩家親如一家,太祖對蕭弄祖父封無可封,最後賜下可以承襲的親王爵位,蔭庇蕭家後代子孫,乃是無上的聖寵榮光——可惜不到三代,蕭家就已經人丁凋敝,只剩下兩人。
其中一人,便是繼承了定王位的蕭弄。
但鍾宴笙並不是因為蕭弄是大雍唯一一個異姓王才知道他的。
當今聖上年事漸高,先太子去後,遲遲未再立太子,這幾年聖上時常病倒,難理朝政。
去年,聖上忽然急詔幾位親王入京,與內閣協同處理政事,朝中百官琢磨著陛下應當是想趁機擇出堪當大任之人。
哪知道幾位親王回來後,常駐漠北的蕭弄也三五不時回京城常住了,每次都搞得人心惶惶。
蓋因蕭弄少時隨父駐扎邊關,十六歲領兵出征,收復遼東、平定漠北,軍功赫赫,手握重兵,威望極高,早已不可控——如今在朝政上,只要他開口,哪怕是內閣首輔,也要掂量著,不敢輕易反駁。
這位定王殿下,隱隱有朝攝政王的方向發展。
而且據傳蕭弄脾性極為涼薄冷戾,六親不認且陰晴不定,還嗜殺成性,睚眥必報,每個得罪他的人,都會被扒皮抽筋,掛牆上風乾。
面對這樣的人物,這群成天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哪能不怕。
鍾宴笙抬眸望過去,果然見一駕親王形製的馬車順著大道而來。
他總覺得前面趕馬的車夫怪面熟的,只是被一群人擋在身後,個子又沒他們高,看不太清。
對了,蕭家的血脈只剩兩個,另一個好像是叫……
鍾宴笙的目光轉向蹲在他腳下,以扇掩面,試圖藏身人堆的蕭聞瀾,沉默了。
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
定王府的馬車緩緩停在了他們身邊。
包括鍾宴笙在內,所有人都窒息了。
鍾宴笙跟著其他人齊齊低頭下跪:“見過定王殿下。”
與此同時,冰冷低沉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蕭聞瀾。”
蕭聞瀾小腿一抖,哆哆嗦嗦的,站不起來,跟隻鵪鶉似的,哭喪著臉,囁嚅著叫:“堂、堂兄。”
蕭家僅存的另一個血脈,叫蕭聞瀾。
所有人都拚命低著頭,生怕被注意,鍾宴笙也跟著低著腦袋,因此非常清晰地看到,蕭聞瀾手抖得扇子猛戳前面那位的……臀部中央。
前面的那位被戳得好慘,在定王駕前還不敢亂動。
鍾宴笙看了會兒,善良地伸出手,按住那把扇子,解救了下前面的仁兄。
這個蕭聞瀾,和他威名凶名兼具的堂兄,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別。
不過他怎麽覺得這位定王殿下的聲音……頗為耳熟?
鍾宴笙冥思苦想,回憶自己究竟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與此同時,一陣窸窣輕響過,馬車簾子似乎被掀開了一角,定王朝著蕭聞瀾這裡看了一眼。
蕭聞瀾抖得更厲害了。
因為就跪在蕭聞瀾旁邊,鍾宴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也在自己腦袋上劃過,蜻蜓點水似的,隻一瞬便掠開,並不在意。
鍾宴笙眨眨眼,突然控制不住地好奇,這位傳聞裡的活閻羅長什麽樣。
就算發現他偷看,也不至於當街砍了他的腦袋吧?
鍾宴笙也不清楚自己突然之間哪來那麽大的膽子,偷偷抬眸往上瞥去。
可惜猶豫的時間太長,晚了一步,他抬起眼時,只看到一隻骨骼修長清雋的手收了回去。
車窗簾子重新落下,將裡面的人遮擋得嚴嚴實實。
大概是有急事要處理,定王沒有多做停留,又冷冷地吐出句“滾回去”,車駕便動了起來。
鍾宴笙在這一刻恍然大悟。
定王殿下的這聲“滾”,和他那個待在長柳別院裡脾氣不太好的哥哥,真是極為相似,只是更不耐些煞氣更重些。
昨天才被喊了滾的鍾宴笙悄悄覺得,真該介紹這兩位認識認識。
作者有話說:
太聰明辣迢迢!
迢迢買東西,講究一個不講價,全都要
第八章
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駛在大道之上,隔著厚厚的簾子,展戎都能感覺到裡面的人的糟心,貼心詢問:“主子,要屬下去打二少爺一頓嗎?”
以前也不是沒打過,就是蕭聞瀾從小就是好吃懶做的性子,又被人刻意養成個廢物,記吃不記打的。
蕭弄揉了下太陽穴:“叫人去把他看好。”
“要叮囑二少別惹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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