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鍾宴笙扒開馬車簾子想跳馬車的時候已經晚了。
京城王公貴族幾乎都住在這一片,淮安侯府離定王府也沒那麽遠,蕭聞瀾又提前吩咐了車夫快一點,鍾宴笙掀開簾子,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定王府。
當年定王府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太祖賞賜下的府邸比其他親王的更大,來往之人,無一不注目,鍾宴笙雖然沒進去過,但回京之時,也路過過定王府。
鍾宴笙沉默地放下簾子:“蕭二公子,解釋一下。”
蕭聞瀾用扇子撓撓背,腆著臉道:“那日咱們擅闖了別院,我記起你說過要來賠罪,就想找你一道來我堂兄這兒,一起賠個罪嘛,我自己不敢來……待會兒我們一起賠罪,賠完罪就走,騙你我是狗東西!”
蕭弄派人帶給他的原話是“帶上鍾小世子一道來免罰”。
鍾宴笙神色不善地盯著蕭聞瀾腦袋看了會兒。
他這次是真的想擰蕭聞瀾腦袋了。
但是都到定王府大門口了,也不可能現在跑。
鍾宴笙只能慶幸他看透了蕭聞瀾不靠譜的本質,提前做了點小小的準備。
馬車停在定王府大門口,鍾宴笙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若是蕭弄清楚他的身份了,不會這麽久沒動靜的。
應當不會一去不回吧?
他猶猶豫豫地下了馬車,蕭聞瀾比他還慫,人高馬大的一大隻,縮在身量纖瘦的鍾宴笙背後,兩指戳戳他:“鍾、鍾小公子,你先敲門吧!”
鍾宴笙隻得硬著頭皮,上前扣了扣門環,大門隨即打開,後面露出張面無表情的臉,仿佛早就猜到了他們會來,往後一讓:“請。”
背後的蕭聞瀾又在戳他:“鍾小公子,你先你先。”
鍾宴笙好想打他。
他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定王府,剛一進去,還沒看清周遭,迎面就撲來道黑影。
鍾宴笙嚇了一跳,來不及閃躲,就被那道黑影撲得坐到了地上,灼熱的獸息撲過來,發出興奮的嘶吼聲,蓬松的長尾巴搖個不停。
鍾宴笙傻了幾瞬,呆呆叫:“踏雪?”
是蕭弄養在長柳別院那隻艾葉豹,不知怎麽竟然轉移回了定王府。
聽到鍾宴笙叫自己的名字,大貓好像格外開心,灰藍色的獸瞳眯成一線,碩大的毛絨腦袋直往鍾宴笙單薄的懷裡拱。
艾葉豹的皮毛厚重柔軟,跟張沉重的大毯子似的,鍾宴笙被它壓得快喘不過氣,軟綿綿地推了它幾下:“你、你先起來。”
踏雪好像又聽不懂人話了,尋覓著去嗅鍾宴笙的脖子,灰藍色的眼睛裡一片興奮,蠢蠢欲動地想舔鍾宴笙。
鍾宴笙都快想哭了,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冷淡聲音:“滾回來。”
踏雪歡快搖著的尾巴一僵,緩緩收回爪子,耷拉著耳朵退回去。
鍾宴笙心裡跟著一突,死命低著腦袋,目光悄悄往後瞥,後面卻沒蕭聞瀾的蹤影。
蕭聞瀾呢?
不是說好了一起賠罪嗎?
怎麽就剩他了?
心慌之中,散漫的腳步聲停在了他面前,一隻手從帷帽壓低的視線中遞了過來。
鍾宴笙嚇得一縮,但那隻手卻不是朝著他的帷帽來的,而是抬起來他的左腿,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聽得他耳根一麻:“腳崴了?”
鍾宴笙緊張得小腿發僵,嘴唇張了張,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已、已經好了。”
那隻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放下他時擦過他的小腿,登時將鍾宴笙弄得渾身一僵。
旋即右手被輕輕抬起來。
蕭弄跟檢查什麽貴重物品般,拇指在他掌心裡掃過,細細的癢:“燙傷的手?”
“……已經好了。”
那隻手不緊不慢的,松開他的手,越過帷帽,探了進來。
一瞬間,鍾宴笙的呼吸都停止了。
但那隻手並沒有掀開帷帽,而是托在他的下頜上,將他垂得很低的腦袋微微抬起來了一些。
隔著帷帽的白紗,鍾宴笙與那雙含著若有似無笑意的深藍色眼眸對上。
發、發現他了嗎?
“風寒呢?”
胸腔中的心臟跳得極快,耳邊一片鼓噪,鍾宴笙無意識吞咽了一下,細微的動靜擦過蕭弄的指尖,一片細膩溫熱。
鍾宴笙的嗓音細若蚊呐:“……也好了。”
“嗯。”蕭弄仿佛讚賞一般,懶倦的嗓音裡帶著絲不分明的笑意,“雖然鍾小世子多災多難,不過看來本王的藥很有效。”
鍾宴笙腦中一片空白,唯有一個念頭縈繞不散。
蕭聞瀾,狗東西。
作者有話說:
兄弟齊心將迢迢拐來定王府,但只有蕭聞瀾痛失信譽值(
第二十七章
搭在下頜上的手指收回去時, 鼻尖拂過了縷摻著淡淡藥味的冰冷氣息。
下頜上還殘留著被輕輕捏過摩挲的感覺,意識到那是蕭弄的味道,鍾宴笙怔了一下, 耳根突然就燒了起來, 臉熱得莫名其妙的。
他一臉紅就容易從耳根燒到脖子, 生怕會被蕭弄看出來,趕緊又低下腦袋, 很艱澀地開了口:“多謝殿下的藥……很有效。”
算是回應了那句“多災多難”。
耳邊似乎響起了聲低笑,不是很明顯,鍾宴笙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但他的心跳卻跟著變得有點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