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聞瀾倒也不是完全在說大話,走到大門前,敲了敲門,果真就有人開了大門。
是個沒有表情的年輕人,對蕭聞瀾以外的人視若未見,躬身一禮:“二少。”
只要不在蕭弄面前,蕭聞瀾就人五人六的,雙手背在背後,朝著那人揚揚下巴:“下去吧,我帶朋友來玩玩。”
年輕人幽幽看著他,沒動。
蕭聞瀾瞪眼:“下去!”
年輕人緩緩看了眼他背後烏泱泱的十幾個人,沉默片刻,才挪開了位置。
眾人屏息靜氣的,越過了那人跨進院中,直到看不見人了,才擦擦汗:“我們是不是不該進來的?”
“不愧是定王殿下的人,嚇得我渾身毛毛的……”
跨進大門,熟悉的場景落入眼底,和上次離開時一樣,長柳別院中依舊靜幽幽的,的確很適合當養病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鍾宴笙就十分堵心地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他就奇怪,淮安侯向來清正端肅,怎麽會悄麽聲貪了這麽大個宅子,還有書房裡的那些……再回想下他勸誡淮安侯當清官的畫面,腳趾都忍不住蜷縮了下。
那日淮安侯居然沒打他!
蕭聞瀾方才把人喝退了,竟就當真沒人再來了,偌大一個宅院,竟似只剩下了他們幾個。
他帶著一夥兒人,浩浩蕩蕩往內院走,走著走著,腳步忽然一頓,心裡直犯嘀咕。
話說得很滿,但蕭聞瀾其實來長柳別院的次數不多。
長柳別院內的布局極為複雜,許多地方的布景近乎一模一樣,若是不常來,就很容易走錯路。
比如面前的這條岔路,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選了。
蕭聞瀾定在原地,開始後悔把那個開門的人喊走了。
他在兩條近乎一模一樣的岔路口猶豫徘徊,眾人一路走一路咂舌左顧右盼,等了會兒發覺不太對勁,遲疑著問:“蕭爺,你不會是……不識路吧?”
蕭聞瀾強裝鎮定:“怎麽可能!我就是……在思考走哪邊過去近一點。”
鍾宴笙就站在蕭聞瀾旁邊,瞄到他脖子都紅了,狐疑地眨眨眼。
不會是真不識路吧?
氣氛又尷尬地凝滯了會兒,蕭聞瀾依舊在左右徘徊,大夥兒都靜下來,望著他的眼神逐漸不可置信。
鍾宴笙替他尷尬得緊,有點不忍心看下去了,低咳一聲,耳尖熱熱的,小聲說:“蕭二少,我略懂風水,感覺以我們走過來的布局,現在應當往右邊走。”
蕭聞瀾都想揪頭髮了,聞聲大喜:“你還會這個啊?好,那咱們就走右邊!”
竟也一點不懷疑。
大夥兒不知道該往哪走,定王的地盤,就算主人不在,他們也不敢瞎跑,乖乖跟在蕭聞瀾後邊。
走了一會兒,蕭聞瀾見周圍眼熟,逐漸想起了路來,忍不住讚道:“這條路是對的!鍾小公子,當真靈驗啊你!”
鍾宴笙在帷帽下乾巴巴地笑了下。
他當然靈驗了。
能不靈驗嗎。
這條路展戎帶著他走了好多次,他可以說是來去自如,比蕭聞瀾熟多了。
其他人早就猜出鍾宴笙是誰了,但就最近京城關於淮安侯府的流言,一直不好貿然開口跟他對話,何況這位曾經的小世子,品味實在奇葩,身上的香味兒衝得人頭暈眼花的,還戴著帷帽,看不清長什麽樣子。
大夥兒面面相覷後,眼睛驟然一亮,七嘴八舌地跟著誇讚:“風水原來還能這麽看啊?我竟從來不知道。”
“你懂什麽,人家這是奇門遁甲之術!”
“厲害,厲害啊!”
包括蕭聞瀾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對鍾宴笙產生哪怕一絲的懷疑。
畢竟這可是定王殿下的地盤,連定王的親堂弟都不熟路,鍾宴笙又怎麽可能來過,還認識路呢?
鍾宴笙臨時找了這麽個很不靠譜的借口,見他們居然都信了,偷偷捏了捏發燙的耳尖,強作鎮定:“過獎,過獎。”
進入了內院,周圍的路越來越熟悉。
往左邊走到盡頭,是王伯的花園,往前繼續走,是蕭弄的寢房與書房。
鍾宴笙提心吊膽的,生怕蕭聞瀾要把他們往這兩個地方帶。
好在蕭聞瀾的膽子還沒那麽大,徑直帶他們往另一頭去了。
邊走,還邊往鍾宴笙很熟悉的地方一指,提了一嘴:“對了,那邊可千萬不能過去,是我堂兄起居辦事的地方,我堂兄很不喜歡被擾清靜,過去了可能得挨頓打。”
鍾宴笙:“……”
他不僅進去過,他還膽大包天,在蕭弄的書房裡睡了一覺。
鍾宴笙恍恍惚惚的,一時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現在想想,初見那日他跌進花園裡,落到蕭弄面前時,蕭弄大概是想殺了他的,劍都貼到他脖子上了,只是不知為何停了手。
再想想相處之時,蕭弄對他的態度……
鍾宴笙遲疑地猜測,定王殿下一開始莫不是覺得他跟個小動物似的,好玩兒麽?
正默默想著,蕭聞瀾的步子一頓,停在了一道院門前:“到了。”
這個院子似乎頗為僻遠,院牆砌得很高,院門也拴著,不知道裡頭是什麽。
蕭聞瀾賣了一路關子,眾人好奇死了:“快點快點,蕭爺,再賣關子,下次喝酒不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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