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就對了。
鍾宴笙悲傷地心想,等回頭砍他手指的時候,也會是這麽快的。
“對了,少爺。”雲成怦怦亂跳的心平緩了點,望了眼還在對峙的蕭弄和德王,後知後覺想起個頗為嚴重的問題,“怎麽辦,定王殿下把您的花搶走了。”
鍾宴笙更堵心了:“雲成,咱能不提這事了嗎?”
雲成訕訕,早就聽說定王殿下脾性古怪、喜怒無常,小少爺又戴著帷帽,他老人家搶走小少爺的花,應當沒其他意思在。
那頭德王的聲音格外高,氣焰洶洶的,蕭弄氣定神閑站在那兒,不痛不癢地偶爾回兩句,逗弄什麽貓兒狗兒似的態度,把德王搞得蔚為火大,倏而想起什麽似的,目光在周圍轉了一圈之後,定到鍾宴笙身上,抬手一指:“你,將方才發生的事都說與本王聽,定王是如何對孟家三少下手的?”
鍾宴笙沒想到自己突然被指,傻了一下,就見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了他身上,炯炯有神。
包括蕭弄,也拈著花隨意望來,墨藍色的眼底看不清楚神色。
鍾宴笙:“……”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
但是,他已經有點小小地討厭德王殿下了。
周遭望來的目光裡,大多充斥著看戲的興奮。
德王殿下拋來的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雖然大夥兒都知道,以孟棋平的尿性,多半就是嘴賤惹火上身,但鍾宴笙要是如實回答,就可能得罪德王,若撒謊說定王先下的手,就是得罪定王。
偏偏這兩位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兒。
定王殿下就不必說了,為了個得罪他的人能把京城鬧得人仰馬翻的,德王殿下也不是好相與的。
而且這個侯府假世子,方才也不知道怎麽被定王殿下盯上了,就算站在德王那邊,八成也要倒血霉。
看看孟棋平的下場,就知道定王有多可怕了。
各色各異的視線太多,雲成終於明白之前鍾宴笙為何不想被注意到了,緊張得滿頭冷汗,心驚膽戰:“少爺,怎麽辦……”
連軟倒在孟棋平身邊那幾個狗腿子也嚇得不敢呼吸,順便暗自慶幸,這個問題要是落他們頭上,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更不敢隨意插嘴。
在人群裡看戲良久的鍾思渡眉頭一皺,無意識朝著鍾宴笙的方向跨了一步。
這個蠢貨,萬一把淮安侯府牽連進去就不好了。
一片死寂之中,鍾宴笙忽然咕噥說了句話,語調沙啞,刻意將語速放得很快,大夥兒聽不太明白。
德王莫名其妙:“你說什麽?”
鍾宴笙被所有人盯著,硬著頭皮,強自鎮定著,用一半官話、一半常州話含含糊糊地繼續講話。
德王:“……”
眾人:“……”
有人後知後覺:“呃,這位,鍾小世子,我記得不是在京城長大的,是不是不太熟悉官話?”
“我說從進景華園後,怎麽就沒聽過他說話,原來如此,哈哈。”
“聽說他才回京倆月,就出過兩次門,難怪……”
竊竊私語聲中,德王愣了一下,無言地收回視線。
他方才只是因為在蕭弄面前氣勢弱了,火大至極,才想到轉移注意力到鍾宴笙身上罷了,倒也沒指望鍾宴笙說什麽,左右蕭弄砍了人家手指,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德王是收回視線了,但鍾宴笙卻還能察覺到另一道存在感更強的視線,淡淡籠罩在他身上。
是蕭弄。
蕭弄聽過他說官話。
鍾宴笙咬咬唇,底氣不是很足。
被孟棋平的狗腿子嘲笑後,他意識到自己說話可能帶有姑蘇口音,怕蕭弄聽到覺得熟悉,乾脆講的祖母那邊的常州話。
雖然都是吳語,但常州話和姑蘇話聽起來大不一樣,硬朗多了,沒那麽軟綿綿的。
他裝傻充愣糊弄過去,可以不得罪蕭弄,也不得罪德王……就是不知道蕭弄會不會配合。
畢竟配不配合,都對蕭弄無益也無害。
蕭弄撚著花枝的指尖頓了頓,眉梢略挑了下。
這小孩兒,還有點小聰明,不敢得罪人,就用這種法子。
雖然語氣和調調全然不同,但鍾宴笙說話時,還是讓他想到了迢迢說話的語氣。
看在迢迢的份上。
蕭弄也懶得開口說什麽,別開視線,沒有揭穿鍾宴笙,抱臂望向德王,揚揚下巴,跟看個唱大戲的似的,唇角若有似無一勾:“繼續。”
那態度,跟逗隻小狗也差不多了。
鍾宴笙心裡猛地松了口氣,緊緊攥著袖子的手心松下來,才發現自己滿手心的汗。
雲成也是到這會兒才敢吐出口氣,猛擦冷汗。
真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兩位對上,關他們小少爺什麽事啊!
鍾思渡完全沒想到鍾宴笙會這麽應對,抬到一半的步子也慢慢收了回去,目光定定落在鍾宴笙身上許久,才發現鍾宴笙似乎從頭到尾,全然沒注意到他也在場。
那主仆二人拍著胸口,只顧低頭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小話,一絲目光也沒漏過來。
鍾思渡心底升起絲煩躁,目光依舊落在鍾宴笙身上。
然而鍾宴笙始終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身邊的人注意到他的不對,奇怪問:“鍾公子,你在看什麽?那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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