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說,說不定我也有機會……”
亂七八糟的竊竊私語鍾宴笙沒聽見,他剛下了馬車,還沒走進景王府大門,裴泓就親自迎過來了,瞥了眼鍾思渡,抬手把鍾宴笙扯過來帶到身邊,又朝邊上其他人笑了笑:“都在這兒乾站著做什麽?走,本王今日可把從景州帶來最好的私釀都開了。”
鍾思渡皺了下眉,沒有在意被裴泓忽略,不動聲色地跟上去。
鍾宴笙被夾在兩人之間,慢吞吞地動彈了一下,感覺空間有點窄,想往後退退,讓他們倆自己擠,退了一步,又被撈著手臂摁了回去。
鍾宴笙:“……”
其他人立刻圍上來,哈哈笑道:“殿下那私釀味道可比經常許多佳釀都要美呢,我惦記許久了。”
“都開了?殿下可真大方,今日不醉不歸!”
這群人都是些王公貴族之後,身份非富即貴的,有的是不得重視的小兒子,有的是家裡寵大的么子,裴泓一視同仁,噙著笑從容地跟他們玩笑了幾句,才得空轉頭跟鍾宴笙說話,話到嘴邊,先歎了口氣。
鍾宴笙納悶了,最近怎麽總有人看著他歎氣,他長得就那麽令人抱歉想歎氣嗎?
裴泓歎完氣,道:“小笙,怎麽每次跟我出去,你都會生病。”
第一次是去遊園,鍾宴笙落水,高熱昏迷了好幾日,第二次去遊獵,鍾宴笙淋了場大雨,又燒昏了過去,迷迷糊糊睡了兩日。
鍾宴笙想了想,道:“景王殿下,你下次約我出門時,我先去寺裡拜拜吧。”
裴泓挑眉笑了:“你這是在嫌我晦氣啊?”
“沒有。”鍾宴笙很誠實,“我只是發現,咱倆一起出門就會很倒霉。”
裴泓哈哈一笑:“下次我一定看看黃歷。”
鍾宴笙在心裡小小聲,看黃歷沒用的。
每次看到宜出行他都會撞上蕭弄……說起來今日似乎也是宜出行。
不過這會兒定王殿下在府裡面壁思過呢,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鍾宴笙放心地想,也不知道蕭弄思過得如何,要是過來找他,他應當先為雁南山的施救之恩道謝呢,還是為那晚在畫舫上把他睡了道歉呢?
也可能都道不出來,就會被定王殿下吃掉吧。
鍾宴笙想著想著,忍不住也歎了口氣。
景王府比不上定王府闊大豪奢,但也精致絕倫,裴泓在王府的荷花苑裡招待眾人,宴席已經備好,六月的荷花開得正盛,清香陣陣。
鍾宴笙被裴泓帶著坐在了最靠近主座的位置,鍾思渡不聲不響地也跟著坐了下來,朝裴泓露出個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溫文爾雅:“多謝殿下,弟弟怕生,在下就在側照顧他吧,不必另行安排座位了。”
他反應太快,把話都堵完了,裴泓愣了一下,氣笑了:“你……鍾少爺果真是才思敏捷啊。”
鍾思渡含笑:“過譽。”
鍾宴笙看他們倆氣氛有點不對,莫名其妙就要吵起來似的,兩根指頭一邊戳一個:“景王殿下,你還有客人呢。”
裴泓隻好把話憋回去,招待自己的客人去了。
景王的朋友太多,私宴來的人不少,鬧鬧哄哄的,不少人都互相認識,已經開始湊一起敬酒了。
鍾宴笙喜歡安安靜靜一個人呆著,沒挪位子,坐在鍾思渡旁邊專心看遠處池中的荷花和錦鯉,琢磨著今日的宜出行應當是真的宜出行,沒有騙他了。
不然他今天回去就要把那個老黃歷燒了。
他眉目漂亮非常,側容線條起伏秀致,哪怕是出神發呆,也似蘊著層華光璀璨的神韻,灼灼惹眼。
注意到周圍明晃晃掃來的目光,鍾思渡跟雲成頭一次十分一致地繃起了臉,一個略微側了側身擋住鍾宴笙,一個給鍾宴笙倒桌上的水:“少爺,口渴不渴?喝點水潤潤喉。”
鍾宴笙回過神,接過小杯子抿了一口,發現這水嘗起來滋味甜甜的,還有股果子的清香,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泡的,喝完一杯很喜歡:“再來一杯。”
他低下頭了,看不清眉目,周圍的目光就帶了絲若有若無的歎息,遺憾地收回視線。
宴請的賓客差不多都到了,裴泓回到主座,拍了拍手,樂師奏起了樂,一派絲竹曼妙。
眾人推杯換盞,朝著裴泓敬酒:“景王殿下喝一杯!”
“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似景王殿下這麽講義氣的朋友了。”
“還沒來得及道恭喜殿下呢,那位太常寺卿的千金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裴泓嘴角噙著的笑意未變,聽到美人二字,不由朝座下的鍾宴笙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才發現鍾宴笙正在喝他開的私釀。
那私釀裡加了李子,經過特殊的釀製,喝起來果味清爽微甜,酒味很淡,但後勁十足。
正驚愕間,鍾宴笙又來了一杯。
裴泓要坐不住了,但宴席已開,其他人都在給他敬酒,又不好走開,只能低聲吩咐身邊的人:“去看著小笙,叫他身邊的人按住他,別讓他喝了。”
鍾宴笙全然沒感覺。
他三杯下肚,隻覺得喉嚨依舊很乾,胃裡也熱熱的,杯中的水甘甜爽口,喝下去很舒服,忍不住還想喝。
周圍吵吵嚷嚷的聲音都遠去了,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微風拂在臉上,愜意極了。
鍾思渡也發現不對了,及時截住了他還想再往嘴邊湊的杯子,拿過來嗅了嗅,嗅出了一絲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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