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氣勢很足,但人是慫的,丟下話就飛快掀車簾下去了。
鍾宴笙被冷雨淋了個透徹,像那日從河水裡撈出來,翅膀濕漉漉的可憐小鳥。
蕭弄取出那幾枚藥,捏著他的下頜,讓他微微張開唇瓣,想先給他喂藥。
哪知道人都陷入昏睡了,嗅到藥味兒,還是皺了皺鼻子,怏怏不樂地閉嘴扭頭,不肯吃。
蕭弄眯了眯眼。
鍾宴笙安安靜靜躺在他面前,生著一張很有欺騙性的臉,烏發柔軟,瞧上去很乖。
但實際上一點也不乖。
“迢迢。”蕭弄的指尖撥開他額上沾著的碎發,“不吃藥?”
鍾宴笙燒得昏了過去,往常紅潤的唇瓣燒得都有些發乾發白了,還倔強地抿著,不肯吃藥。
蕭弄的指尖緩緩從額頭上滑到唇瓣上,花瓣般柔軟,和記憶中一樣,輕輕一揉碾,就如上了口脂般,殷紅如血,襯得那張帶了病色的臉愈發吸人視線。
他苦戀本王,本王也……覺得他挺有意思。
蕭弄緩緩思索著,暗藍色的眸子裡靜水微瀾,很自然地想著,那本王這不算耍流氓。
何況不乖的小孩兒本來就該受懲罰的。
想畢,蕭弄含著粒藥,手滑到鍾宴笙的下顎上,略使了點力道,迫使他啟唇,掃了眼那灼眼的紅唇白齒,沒有任何猶豫地覆上那張唇瓣。
高熱滾燙,柔軟得過分。
蕭弄停頓了下,眼神隨著呼吸發沉,叩開他本就不堅定的唇齒,將藥抵了進去。
鍾宴笙昏睡中感覺自己像要被吃掉般,嗚了聲意圖掙扎,腦袋卻被全然掌控住,扣在他下顎上的手力道愈大,嘴唇被迫張得大大的,舌尖也被勾著,接受了這個強勢深入的吻。
作者有話說:
瞎弄:本來就不怎麽聰明。
迢迢:?
(捂迢迢耳朵)(寶寶聰明著呢,瞎弄壞,寶寶不聽)
第三十一章
鍾宴笙做了個夢。
夢到他被蕭弄發現了。
如同他擔心的那樣, 蕭弄將他五花大綁抓走,剝乾淨了丟進浴池中洗乾淨,他掙扎著想逃, 然而蕭弄比他高太多, 手臂也比他有力得多, 擋在他身前,提起他輕輕一丟。
鍾宴笙頭暈眼花的, 摔倒在一片柔軟之中,來不及恐慌,那雙如夜色般深藍的瞳孔已經逼到近前, 高挺的鼻梁貼在他鼻尖上, 輕輕蹭了一下, 語氣冷酷:“本王說過, 抓到你就會吃了你。”
鍾宴笙的眼眶都嚇紅了,怯怯望著他:“能不能不吃……”
“不可以。”
蕭弄拒絕了他,挑起他的下頜, 望了他片刻,隨即低下頭,嗓音裡似含了絲縹緲的笑:“從這裡開始吃。”
嘴唇上一麻一痛, 舌尖也被強硬地掃過舔咬。
鍾宴笙被迫張大了嘴,後腦上的大手托著他, 讓他無法後退,細長的頸子緊繃著, 近乎窒息地想, 如果要吃他的話, 他就是定王殿下的食物。
但是定王殿下現在是在玩弄食物。
蕭弄不尊重食物。
懷著這個念頭恍惚醒來的時候, 鍾宴笙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頭。
還有藏滿了東西鼓鼓囊囊的紗帳。
呆了好一會兒, 他才聽到雲成驚喜的呼聲:“少爺!您醒了?我去端藥來!”
鍾宴笙的嘴唇仿佛還殘留著麻麻痛痛的感覺,無意識伸手碰了碰唇瓣,摸到自己的唇瓣還在,松了口氣。
沒被吃掉……應當只是做夢。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尚且還分不清夢裡夢外,另一道腳步聲快速靠近,鍾思渡的臉出現在視線中,靠過來伸手想碰他的額頭。
鍾宴笙眼睫一抖,下意識往後避了避。
鍾思渡微微蹙眉:“別躲,我看看退熱了沒。”
說著,按住鍾宴笙躲閃的肩膀,手掌貼在他額上,臉色緩了下來:“退了。”
鍾宴笙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雲成又怎怎呼呼地帶著藥碗衝了進來,身後一堆丫鬟小廝,抬著食案的,端著熱水盆子的,拿著熱帕子的都有,屋裡頓時熱鬧極了,一夥人全湊到了床邊:“小少爺如何了?”
“少爺喝藥!”
“出了不少汗呢,雲成,你快絞塊熱帕子給小少爺擦擦。”
他們擠在床頭,碰到了紗幔,鍾宴笙眼睜睜看著自己藏東西的地方一陣晃動,似乎就要灑下來了,侯夫人的聲音又從門口傳了過來,溫柔不失嚴厲:“都聚在床頭幹什麽?做自己的事去,別吵到迢兒。”
方才聚在床頭的人一怵,轟然如鳥獸散:“是,夫人。”
藏東西的紗帳搖搖欲墜的,勉勉強強撐住。
鍾思渡就坐在那個地方的下面。
鍾宴笙偷偷覷著那個地方,眼皮跳了跳,欲言又止:“你可不可以,坐過來一點……”
鍾思渡本來神色沉鬱,不知在想什麽,聞言怔了一下,俊秀的面容上甚至出現了一瞬的空白。
隨即迅速坐到了鍾宴笙身邊。
鍾宴笙的肩線剛松下來,一口氣還沒吐到底,隨即而來的侯夫人又坐到了方才鍾思渡坐的位置,眼眶紅紅的,眉眼間籠著輕愁:“迢兒可好些了?我的迢兒,回京後太遭罪了。”
鍾宴笙又感動又害怕,連忙撒嬌:“娘,您可以過來些嗎?我想看看您。”
鍾思渡抿了抿唇,起身讓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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